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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的吁了口氣,金沛姿緩慢的微笑,卻沒有能掩藏住她的悲哀,淚水依然聚成了霧氣,遮住了她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有了這話,臣妾便安心了。多謝皇后娘娘體恤。”
“真的麼?”皇后不笑反嗔:“不是本宮的心思,你便真的就能安心了麼?”
金沛姿自覺失言,連忙起身請罪:“娘娘,臣妾糊塗了,臣妾並非是這個意思。只不過……芷瀾那丫頭,野心太重,留在皇上身邊早晚是禍害啊。再者說,太后必然是不允的,否則何以她服侍皇上這麼些年,連個該有的名分都不曾有。臣妾只是怕娘娘您無端被捲進漩渦裡來,遭埋怨也就罷了,可若是得罪了太后……”
“沛姿啊。”蘭昕語重心長的喚了她一聲,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想想從前在府上的時候,使女、侍妾、格格、側福晉、福晉,哪一個不是這麼過來的。如今雖說入宮了,皇上不是王爺了,女眷們的身份也尊貴了,可宿命大抵不會有什麼不同。且看誰熬得住呵。”
這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隱忍就是女子們的宿命。不然呢,誰又能阻攔住皇上的想要做的事!
金沛姿柔弱無力的點了點頭,臉色越發的不好看。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瞬間被冰冷的涼水潑下來,殘存的溫熱根本暖和不了自己。可還是隻能眼巴巴的看著著濃煙四起,慢慢的飄散在空氣裡,隨風而逝。
而最終殘存的灰燼,也終於會揚撒在空氣裡,輕的敵不過誰呵的一口氣。金沛姿恰好覺得,自己就是那一捧灰了。
“你的心思,本宮都明白。”蘭昕不知是在寬慰她還是在寬慰自己。芷瀾那丫頭雖然低賤,可到底是太后昔日賜予皇上的侍婢。撇開“暖床”兩個字不說,蘭昕才覺得自己心裡能好受些。“是留是走,是冊封還是如何,都由著皇上自己決定吧。”
“臣妾懂了。”金沛姿弄清楚了皇后的心思,滿心的疑惑也總算是明瞭了。“時候也不早了,臣妾不叨擾娘娘將息。”
蘭昕點一點頭,微微一笑,觸動情腸道:“嫻妃性子耿直執拗的厲害,若是不加以磨練,將來必然要吃大虧的。你比她長几歲,替本宮好好勸一勸吧。三個月算不得久,若要明白一個道理,許用不上三日。”
金沛姿福了福身,正經的應下:“娘娘寬心,臣妾明白自己當如何做了。”
蘭昕讓薛貴寧送了她出去,才無力的倚在靠背椅上,無聲的連連嘆息。錦瀾沉著眉頭,喏喏道:“娘娘,奴婢覺著金貴人說的不錯,倘若太后真的將罪責歸咎於您,豈不是太冤枉了麼。”
“本宮心想,皇上特意將芷瀾指過來伺候,就是不想她有什麼閃失。於是本宮只好替皇上照顧她,保全她的性命。可接連的不安分,亦只能說明她活不久了。事已至此,即便太后不追究,旁人也饒不了她。”蘭昕略微有些惋惜:“也快二十五了,倘若在府中未曾道明她自己特殊的身份,或許能指一門好親事。即便不得,也總算能出宮,孑然一身安穩度日。
現下,她毀的可不是本宮的清譽,而是她自己的前程自己的身家性命。”
惋惜之中,又略微帶了些慶幸:“左右都是她自己選的,怨不得旁人什麼。”蘭昕揀了一顆紅撲撲的海棠果,擱在唇邊脆咬一小口,津津有味的吃起來。心裡以為,一個命不會太久的人,實在不必費神費力。
“樂瀾跌落井裡的事兒,是不是有人起疑心了?”蘭昕忽然這麼一問,讓錦瀾有些猝不及防。
“不會的皇后娘娘,奴婢從未對任何人提起,就連芷瀾也不知曉。”緊張是必不可免的,畢竟這事兒,是皇后交代給自己辦的。“何況隨即不是安排了人將她救起來麼,到底沒出什麼亂子,怎麼會惹人疑心呢。”錦瀾說的自己也有些緊張了。
蘭昕反而和悅的笑了起來:“不用擔心,本宮只不過是忽然想了起來。問問罷了。樂瀾沒有尋死,她自己心裡當然有數,嫻妃心裡也有數。當初本宮是怕嫻妃太得寵,不曉得怎麼晦避鋒芒。現在,是本宮擔憂嫻妃太過精明,一早參透了本宮的用心。就讓她自己好好靜靜心吧,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倘若她連這個難關都熬不住,也枉費本宮盡心竭力的栽培了。”
錦瀾這才送了一口氣,可心裡還是疑惑不解:“娘娘,奴婢多嘴問一句,慧貴妃娘娘不是比嫻妃娘娘更沉穩,更得寵些麼,若是娘娘想尋個得力的幫手,何以退而求其次呢?”
“退而求其次?”蘭昕被錦瀾的話弄得哭笑不得:“什麼是好,什麼是其次,哪裡就能以眼前的恩寵計算呢。你呀,還是多學著點,多看著點才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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