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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紅槓是個標記?”“是。標了紅槓的一般送往戍邊。”
戍邊戰士的軍衣和威烈軍的不同,衣服送錯換回也算正常。只是那米?既是一樣,何苦運來運去?可若米真有蹊蹺,我公然開啟米袋察看,豈非打草驚蛇?
正想著,只見衛涵卿衝我一笑,右手不動聲色的振了振。極細微的“嗤”聲,一輛車上的米袋破了個小孔。隨著車的行進顛簸,袋裡的米一粒粒掉出來。那幫運送的人,只顧著埋頭苦走,全然沒有留意到。
等全部車過去,衛涵卿下馬拾起數枚米粒,眉頭大皺,隨即把米遞給我。那米,色泛黃,或是棕褐,有黴味,甚至覆了一層綠毛。婆娑了米粒,我指頭上還有黑黑的泥土。所謂一葉知秋,很明顯,那米袋裡裝的是陳年黴米,還攙了不少沙土在內。
想不到無意中,居然讓我發現有人在軍糧上動手腳。也不知這事是幾時開始的。
細想一下,負責軍需品的,是戶部支度使陳鵬程,此人素來和王家走得近,且貪財無度,軍糧以次充好的事,極有可能是他做的。戶部供應的軍需品,兵部接收時會檢驗是否合格,如今這些有問題的軍糧,卻可以順利的運送到各地。這麼看來,兵部尚書王佐,十之八九與這事也脫不了干係,就算不是主使、不是同謀,也定然受了重金賄賂。
我若無其事的拿出帕子,把那些米粒仔細包好,笑對重瑁,“我不想回府,我們再四處逛逛吧。”
“溶弟,我好熱,淌了好多汗,好想洗澡。”重瑁嘟囔著,雖有些不願意,最終還是被我抓了同去太傅府。
那天晚上,我問衛涵卿對軍糧的事,有什麼看法。他說的,居然和我想的如出一轍。
我故意考他,“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去太傅府?”
“既然軍糧的事牽涉到王家,將軍府自然是不趟這渾水為上策。崔太傅最是忠君愛國,正直無私,少將軍向他提供線索,他自然會追查到底。最後,無論他查到什麼,涉案的人是誰,都與將軍府無關。”
我笑了,“還有呢?”
“還有的,自然是皇上對崔太傅的信任。若這事由將軍府出面,皇上倒可能疑心王佐是冤枉的。可是,崔太傅的話,皇上不會不聽。再說,少將軍讓八殿下同去,不正是為了讓崔太傅看到八殿下仁厚愛民嗎?如果崔太傅覺得八殿下可堪造就,言語間自然會對皇上有所暗示和影響,不是嗎?”
他說話時,有條不紊,認真的神情極其動人。
我不知自己怎麼格外高興,對他說“你到我書房等我,我拿好東西來。”
一路跑到東院,拿了父親珍藏的酒,和我最喜歡的酒杯,我奔向書房。初八的月兒,不是怎樣明亮,為何他在窗前等我的身影竟是那般皓質斂華,潤澤流輝?
我放慢步子,突然間很想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他卻迎了出來,幫我拎了酒罈。
進門,我笑著揚了揚手上的兩個酒杯,“再考考你,知道這杯子的來歷嗎?”
燭光下,那杯子瑩白剔透,乍一看,頂多是個上等的白玉杯罷了。不過若這麼簡單,我又何必考他?
“質薄如紙,光亮似鏡,玉色透明鮮亮,白如羊脂,紋飾天然……”他細細把玩著,轉而驚訝的望了我,“難道是傳說中的夜光杯?”
他墨黑修長的眉,眉峰的弧線優雅宛轉,此刻稍稍揚起,帶了些純真的意味。我滿心歡喜,揮手熄滅燭火,得意的拉他到門外。
一雙玉杯,映月生輝。我開啟酒罈,往杯中倒滿酒。頓時,杯中暈紅琥珀,盈盈盪漾,流光蘊彩,瑰麗無比。
我緩緩搖動杯子,介紹著,“這夜光杯,是早先父親打突厥的戰利品。我看著好,就拿來了。這葡萄酒,從大食直接運來的,只怕皇宮也沒有幾瓶,你嚐嚐。”四周漸漸瀰漫了榛子和香草的芬芳,清雅細膩。我輕啜一口那誘人的液體,舌間縈繞了醇厚圓潤,餘味悠長,整個人如置身於暖暖春風中,愜意之極。
抬眼看他,他還不曾品嚐,我奇道,“怎麼不喝?”他不說話。
我忍不住要打趣他,“別告訴我你不會喝酒。”他卻老實的點點頭,“古人說酒能亂性,還是少喝為好。”
“誰說酒能亂性?你喝一點保管沒事。”我不在意的撇撇嘴。
他認真的搖頭,“少將軍也該少喝點酒才是。”我不滿的瞪了他。敬酒不吃?要在以往,我一定要罰他,可誰叫我今晚心情好呢。
我一口喝乾自己這杯,順便把他那杯也拿來一氣飲盡。不識美酒,還再三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