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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梵不用走近已嗅到那鮮美的血腥味。果然在水池裡,十幾個赤裸的黑人男女凌亂躺臥,屍身被砍得肢離破碎,池子裡積了約兩吋高的鮮血。
多梵再仔細看,每具屍體都仍展露出狂喜的興奮笑臉。
——他這種惡趣味還是沒有改變……
那個男孩銅像的懷中「抱」著一條斷臂,臂端的手掌伸出一根食指,遙遙指向莊園那座兩層高大宅的正門。門隙透出淡淡的亮光。
——我在裡面等待你們。
這就是馮·古淵的資訊。
多梵等人順著那根食指的方向,繼續步向大宅。典型的法國殖民時代建築。二樓每一面都有陽臺與腐朽的木製百葉窗。下層四周圍繞著廊柱和木欄杆。
整座大屋都給新的「房客」佔據了:前園的野草叢早已侵佔到屋內,從每條空隙中憤怒地突出;每一個門窗缺口的邊沿都爬滿了蔓藤,並沿著欄杆樑柱扭結生長,把整座屋子的骨架牢牢抓緊;蔓藤之間的表面則長滿了苔蘚和寄生芽葉……牆壁裡外完全包覆在綠色之中,彷彿屋子本身也變成了一整株放大的植物。
多梵漸漸接近大門,看見十幾名部下的黑影也已從其他方向潛至大屋外圍,有幾個人一躍而上,無聲無息地佔據了陽臺與瓦面屋頂的有利位置。他們的行動輕巧猶如昆蟲。
多梵知道只要自己一聲命令,以二十四個「暗殺者」結合的破壞力,大概三十秒就能夠把整幢大屋推倒——要完全拆散夷平大概也花不了兩分鐘。
可是多梵有點喜歡這陰森的荒屋。像馮·古淵這等英雄,很適合在如此的舞臺上謝幕。
正面那雕花的大木門已腐壞,當手掌推在上面時有一種柔軟的觸感。
寬闊的前廊兩旁燃點著疏落的十多根白色洋燭。多梵注意那洋燭的長度和燭臺上累積的燭淚,顯然它們點上還沒有多久。
多梵瞥見了:廊道盡頭的前廳裡似乎站著許多人影。他身後的暗殺者全都戒備起來。可是多梵感覺不到那裡有任何活物的氣息。
密密站立在前廳裡的原來是一堆聖徒與天使的塑像,全都已殘破不堪,不是臉上缺去鼻子耳朵,就是失去了一邊臂膀或翅膀,身上的彩色顏料也大都剝落。
迪幹提男爵在家鄉原本是個家道中落的貴族,卻在新大陸的殖民地獲得了翻身的機會,憑著棉花田而一夕致富。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迪幹提大灑金錢建立政教兩面的人脈關係。在教會方面,他一手出資並籌劃興建摩蛾維爾鎮內的第一所教堂,並且趁著旅遊義大利半島時蒐購了大批聖像。不料在他回家後不到兩月就爆發了那場奴隸暴亂,這些聖像就一直擱在這殘破的兇屋裡……
多梵沒有看那些聖像一眼——對於永生不死的吸血鬼而言,「上帝」是一個聽了就要發笑的名字。
前廳上方的蠟燭吊燈同樣點著了。廳堂中央有兩條彎弧的階梯伸向二樓,合抱成一個圓形。
這時他們聽見腳步聲。眾人仰首望向二樓走廊的欄杆。
身穿納粹黨衛軍服的魯道夫·馮·古淵出現在二樓的左右階梯口之間,冷冷地俯視多梵。他手拿著一本書,食指夾在書頁中。
「我沒有猜錯。克魯西奧不在以後,『動脈暗殺團』就由你來指揮。」魯道夫碧藍的眼睛在軍帽的陰影底下發亮。「多梵,我們有多久沒見面?讓我想一想……」
「一百五十多年了。」多梵回答。雖然早知道馮·古淵必定在這裡出現,但真正面對他時還是免不了一陣激動。
其餘十幾名暗殺者也一一從上、下層的各個門窗現身。他們雖然都在勉力作出冷漠的表情,可是眼睛裡仍然難以掩藏那股崇敬。
「只有這麼短嗎?……」馮·古淵嘆息。「多梵,你無法明白,這種放逐的歲月是過得多麼艱難……」
「我明白。」多梵捏弄自己的手腕。「放心吧。放逐到今天結束了。」
他左手按著自己的心窩,然後鄭重地高聲宣佈:「吾乃理查·賈布林·託古達·多梵,今以『動脈暗殺團』副團長之名義宣告:吾等將於此地執行『永恆公會』第六二六次最高審判會之一致決議,處決放逐者魯道夫·馮·古淵。願其靈魂於黑暗中安息。」
二十四名「動脈暗殺者」亮起了各種兵刃。廳堂裡的空氣彷彿也凝固了。
「布蘭婕呢?」馮·古淵仍然一臉鎮定。「『公會』那些傢伙必定也把她派來了吧?看見外面鐵閘上的人頭嗎?我是為了歡迎她才特別插上去的啊。她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