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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走,這樣小鬼就不能一直纏著他。剩下的八個小時,你作為他的老闆,你應當好好留在這裡等著他解咒,而且這點時間讓你思考,我想是足夠了。
說完師傅走到舢板邊上,蹲下對著水裡那傢伙說,小兄弟,不好意思啊,今天開罪你了,這件事完了以後,希望你嘴巴嚴實點,不該說的就不要說,倘若我跟我徒弟要是因為今天的事情收到任何一點傷害的話,我就認為是你走漏了訊息,不過你如果要來找我們報仇的話,希望你能一下子就把我們給弄死,因為如果你不弄死我們,我們就會弄死你。說完師傅伸手扯下了他的幾根頭髮。這傢伙本來就是個平頭,所以要扯掉頭髮並不容易,從他嚇得發抖的樣子和痛苦的表情看來,這次師傅的招數,多半是嚇得他不敢多說什麼了。站在水裡瑟瑟發抖,樣子挺可憐。
師傅把扯下的頭髮裝進那個小鬼的瓶子裡,然後用拇指按住瓶口,嘰裡咕嚕念著,也不知道是真心在唸還是故意嚇唬那個水裡的傢伙。隨後師傅站起身來,對我說,咱們走吧,乘著長途車還沒收班,回昆明去。
我們正準備離去,董孝波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但是站著就站著了,我估計是因為他大概想要送師傅一段,但是覺得自己此刻身份好像有點不合適,於是猶豫了。我白了他一眼,心裡說今後不管你和我師姐到底發展成什麼樣,你都永遠不會忘記今天我對你的這一頓暴揍,跟師傅一樣,揍你不是因為你打了扇子的歪主意,而是你辜負了我的師姐。
在從湖邊到市區,再從市區到車站的路上,師傅表情凝重,一句話都不肯說,其實我有問題,但是也不敢問。直到買票上車後,大巴車上吊著的電視機裡演著那些年無厘頭的港式喜劇片,車上的人嘻嘻哈哈,我和師傅卻怎麼都笑不出來,不是因為不好笑,也不是因為董孝波是香港人的關係,而是我們根本就沒看進去。
終於我忍不住了,我問師傅說,咱們就這麼放了董孝波,你就不怕他抓緊時間撈到東西,然後從此就消失了嗎?師傅搖搖頭,他說,我給了他八個小時的時間來考慮了,如果在這八個小時裡,湖心上的那艘船真的撈起來扇子的其中某一部分的話,那以董孝波的為人,他就肯定不會來昆明見你師姐了。但是假若撈不上來,他或許能夠明白一個物品和一個人之間的差別,對於他而言,究竟哪個更加重要。師傅嘆了口氣接著說,姓董的這小子,太急於證明自己,本性到是不壞,對他來說,自尊心是活下去的勇氣,錯在方式,而不在人。
師傅這句話,雖然說的是董孝波,但是我聽起來卻跟我的過去一樣。我又何嘗不是擁有一顆龐大的無法戰勝的自尊心,處處碰壁,若不是師傅這幾年對我的打磨,我可能依舊揹著我的自尊心當了個無法無天的小混混,而即便如此,在我的餘生裡,我也將跟這可怕的自尊共生共滅。
回到昆明已經是夜晚,雲南最有名氣的速食產品,莫過於遍佈在大街小巷裡的過橋米線了。其在雲南當地的地位,和小面在重慶人眼裡的無可替代是一樣的,時間比較晚,我們師徒也確實沒興致專門去尋覓美食,於是師傅帶著我在一家街邊攤吃了過橋米線。一邊吃,師傅一邊好似愣神一樣,怔怔的望著那附近的一根貼滿牛皮癬廣告的電線杆子。
我當時正覺得奇怪,心想這老頭真是不乖,吃個東西也不好好吃!於是我就碰了碰師傅說,你在看什麼啊師傅。師傅筷子上夾著的米線因為接觸空氣太久,已經都膩了。他被我這一叫喚,驚覺的回頭,但是老眼裡卻閃爍著淚花。然後傻乎乎的笑著跟我說,沒什麼,吃飯吃飯。我覺得很奇怪,雖然這家米線味道不錯,也不至於讓你老人家感動成這樣吧,於是我問他到底怎麼了,不告訴我的話今晚你就沒煙抽了。師傅才呼了一口米線後,憨憨的笑著跟我說,沒事,就是看看。
我說一根破電線杆子,有什麼好看的。師傅說,好看啊,當年我就是在這個電線杆子下,第一次遇到你師姐的。
師傅這句話一說,頓時換成我哽住了。嘴裡還有沒嚥下的米線,卻好像有個什麼東西堵在胸口一樣,吞不下去,心裡酸酸的。我知道我這輩子肯定是無法取代師姐在師傅心目中的地位了,即便是師姐闖下的禍比我大得多,但那是師傅的第一個徒弟。況且我也沒想過要替代師姐,用師傅的話來說,我們之間之所以成為師徒,不僅僅是因為他選擇了我們,也因為我們選擇了他,選擇了把自己的人生託付給對方,這比起很多婚姻的宣誓我認為更加神聖,我很幸運,我選擇了成為他的徒弟,即便他無法親囊相授,即便我不是他最出色的徒弟,即便我只是師姐的一個替代品,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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