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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放破床的地方,如今停了一隻線雕祥雲如意金紋的黑檀木棺材。懷遠駒就跪在那棺材的前面,沉默地添紙燒香,渾然不覺有人走了進來。
“老爺…”樂以珍在他身邊蹲下來,輕喚一聲。懷遠駒有些木然,聞聲後半晌才轉過頭來,看了樂以珍一眼,又垂頭一片一片往銅盆裡添著紙錢。
樂以珍見他一日之間,面色灰敗,眼窩青黑,面容憔悴,下巴冒出青虛虛地胡茬兒來,像是一下子老了幾歲。她黯然心痛,站起身來,到灶臺前掀開鍋蓋往裡一瞧,裡面熱著一碗銀耳雞蛋羹。
她將那碗羹端了出來,回到懷遠駒身邊,將碗往他面前一遞:“老爺,你不吃東西可不行,停靈七日,你不吃不喝,如何守得下來?你這樣當著婆婆的面自殘,婆婆如何會心安?”
懷遠駒略動了一下乾裂的嘴唇,沒有出聲音來,索性不說話了,繼續燒他手中的紙錢。樂以珍見他不接碗,便拿起羹匙舀了一朵銀耳,送到他的唇邊:“老爺,吃一口吧。”
懷遠駒倒是沒撥她的面子,張口接了銀耳,抿了幾下,嚥進肚子裡。樂以珍很高興,就這樣一匙一匙,一碗的雞蛋羹,喂他吃下了大半碗去。
站在門口的懷祿和定兒見此情形,都長舒了一口氣。定兒機靈,趕緊趁此時收走了樂以珍手中的碗,又遞上來一盅參湯。樂以珍又喂他喝了幾口參湯,才見他臉色好看了一些。
定兒收走了瓷盅之後,樂以珍就跪在懷遠駒地身邊,陪著他燒紙,給婆婆守靈,一直到深夜時分。
這一天一宿的變故忙碌,折磨得樂以珍疲備不堪。外面敲響三更鼓的時候,樂以珍耳邊響著嗡嗡的誦經聲,人卻在不住地打瞌睡點著頭。
“你去睡吧。”懷遠駒沙啞的聲音,讓樂以珍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睜著迷濛的雙眼看懷遠駒,搖頭說道:“我該給婆婆守靈的,我不睡。”
說完這句話不久,眼前的香火燻烤著她,她又開始迷登打盹兒。懷遠駒微微一側頭,就見她對著眼前燒紙錢的旺火不住地點頭搗蒜,像是隨時就要撲進去一般,趕緊將她抱起來,送她到西屋,喊來定兒給她鋪好被褥,送她進了被窩。
樂以珍也感覺自己實在是挺不住了,也沒有拒絕,只是含糊地說一句:“老爺也歇會兒吧。”也不等他答話,她就沉入了黑甜鄉。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裡“嗡嗡”地念經聲吵醒了樂以珍,她睜開眼睛,感覺暖洋洋地,翻身往床下一瞧,一盆火炭正旺旺地燒著。
她下了床穿上鞋子,整理了衣服髻,走出屋去。見定兒帶著一個丫頭正在灶臺旁邊燒水做飯,她便問道:“老爺昨晚歇了沒有?”
定兒放下手中的鍋蓋,回頭衝樂以珍無奈地搖了搖頭:“二太太快勸勸老爺吧,這樣下去,不出三天,老爺非熬垮了不可。”
樂以珍心裡堵得難過,拎了定兒衝好的熱茶湯,進了東屋,果然見懷遠駒見是沒變過姿勢一般,跟昨晚一樣地躬著身子,跪在棺材前,一片一片地銅盆裡添著紙錢。
樂以珍蹲在他身邊,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老爺,你這哪裡是自責,你這分明是在折磨婆婆和我,你欺負婆婆現不能罵你也就罷了,你垮了,誰給婆婆扶靈送殯?你這到底孝還是不孝?”
懷遠駒深陷的眼窩裡,湧出兩滴淚水來,順著臉頰流到唇邊,他一動嘴唇,那淚水就流進了他地口中:“我心裡難過…難過得要死了,我就是在這裡跪成一塊石頭,也贖不清我這一身的罪孽了,我現在只想這一身隨了我娘去,在那邊好好地伺候她,以贖還我一世地不孝之罪…”
“昨天婆婆託夢給我了,她讓我好好地照顧你規勸你,她說你活得好好的,她在那邊才會開心,否則她還會像這一世一樣,為你擔著一顆心。”樂以珍將自己昨天那短短地夢境加工了一下,說給懷遠駒聽。
懷遠駒撩起眼皮瞅了她一眼,也不太相信她的話。只是樂以珍的話,他總會有分聽得進去,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於是當樂以珍伸手扶他的時候,他倒是沒有反抗,順勢站了起來。
樂以珍趕緊將他扶到了西屋,自己剛剛鑽出來的被窩還熱乎著呢,那盆炭火也燒得正旺。她給懷遠駒脫了鞋子外衣,安頓他躺下來。
然後她出了屋子,喊來定兒和懷祿,讓兩個人輪流在婆婆的靈前燒香添紙:“祿叔,你和定兒先盯一會兒,我回去著人將四小姐送來,有個孫輩在跟前兒守靈,也不至於太冷清。”
“二太太,你這就走啊?喝幾口粥吧?”定兒見樂以珍一天地功夫就消瘦下來,心中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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