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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公的神色陰暗,藏於袖中的雙手隱隱的緊握,他偏頭調移視線,為何要那麼做?!三界裡誰都可以這樣做!但天瞬不可,那人可是九霄啊!是他此生的摯友,是知己,是刻入骨髓的夥伴,為何要親自承擔起這個罪孽,天瞬……
百尾眸色陡然一沉,一把上好挑骨的摺扇在光暈中閃爍不定,他低頭思索了半晌,才道:“果然像是天瞬的作風。”
寧可自己滿手血腥,也不要他人受到一絲的連累,天瞬的心太過仁慈,一點也不像是從妖界出來的妖孽。
在他的眼中,哪怕周身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的天瞬也比任何人都要來的乾淨,乾淨到宛若不似凡間所該有的氣息,更有一種大隱於市的靜默。
天瞬的衣袖翻飛不定,連同他的微笑都顯得淡薄許多。他的視線盯著九霄,卻見他正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他,眼眸底下落著的是一片錯綜複雜的憐憫。九霄是在憐憫他嗎?不需要的,他明白自己該做的與不該做的。頃刻間,他習慣性地掩袖微笑,嘴角的痕跡晦澀艱難。
只是從來都沒有預料到他會親手斬殺九霄的一天,更沒有想到這個要求還是由自己親口提出的。
何其諷刺!
瑩白的髮絲肆意的鬆垮開來,映著他宛若一灘死水般死寂的眼眸,突地有一股無法言語地戚哀,“上臺吧,九霄。”
雷公只能握拳頭,任由鮮血溢位指尖,卻是眼睜睜看著他們浮漂到道場上,卻不能阻止。
千骨拉動身後縛刀的繃帶,背上鳴魂刀退下臺,只見他的臉上露出了沉鬱之色,卻沒有回頭注視他們。
瑩白的髮絲肆意的鬆垮開來,天瞬迷人的唇微微抿著,他深鎖著雙眉,攥緊了手心,直至連指尖都扭曲地泛白,眼見著九霄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漸漸逼近。
面具下的淡色的唇瓣掀了掀,霎那,一抹笑意從九霄唇邊溢位,淺淺的、淡淡的,一聲溫柔的嘆息自他的口中吐出,烏黑的髮絲在微風中劃下一道優美的弧度,衣帶跟著飄揚旋舞。
“謝謝你,天瞬。”九霄的衣袖被風兒灌的鼓脹飛揚,微暖的光線悄悄的穿透了重重葉隙,一片金黃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卻絲毫沒有驅逐去一絲的寒冷,反而略添了一絲的悲涼。
天瞬站在道場中央,呆愣地佇立了一會兒,他低下頭,細碎的髮絲不由得滑落臉頰,遮擋住他的神情,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的修長指尖上,瀰漫著一點點的瑩白光暈,但很快的就又消失不見了。
九霄,他似乎沒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堅強,他似乎還是下不了手。
雷公睫毛顫了幾下,桀驁的眼神有些許的傷悲。
重華習慣性地摩挲著耳畔的青花耳墜,細碎的髮絲蓋住他璀璨的左眼,只聽見他低沉的嘆道:“也許還是該由我來。”
頓時,神祈因重華的話語而微微僵住,嘴角的微笑頓失,頓時震驚地睨向他。
“你確定你可以下得了手?”千骨眯著一雙漂亮至極的瑩藍寶色的眼眸,一張冷酷陰寒的容顏籠罩在日光宣洩的璀璨光芒之下,頃刻間,削弱了幾分他周身的煞氣,卻依然可以令人感受到一股縈迴環繞在他周遭的枯洌氣息。
“……天瞬會傷心的,他會難過的,我也許真的不該任由著他。”重華淡淡的笑著,他的嗓音淺淡而又清朗,有著少年特有的乾淨。
天瞬迎戰眼前的人,這未免太難為他了。
迷宮微蹙著雙眉怔怔望著臺上的天瞬,一聲幾乎低的不可聞的無奈嘆息溢位唇際,“你心裡所想的正是他心裡所想的,重華,天瞬更不願令你為難。”何況這個賭約,身為賭注的重華是不可能有上場的機會的。
風乍起,天瞬一頭瑩白的髮絲霎那往後飛揚,髮絲沒有年長者的白髮蒼蒼的頹敗,反而瑩瑩如玉,彷彿有著流光飛舞的光彩璀璨。
“對不起,九霄。”當年若不是九霄在佛前替他接了情劫,那麼他也不會那麼輕而易舉的成為佛陀。他不欠阡陌,但他虧欠了九霄。
“天瞬,戴上面具後的我就不是九霄,請你忘記我是九霄。”也許這樣他才能下得了手。九霄仍然不疾不徐的一步又一步地靠近著天瞬,可他輕飄飄的語調卻有著說不出的堅持。
天瞬眸內倏忽掠過一片複雜之色,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一徑的吟唱起佛音,一圈圈不知是何的字元赫然從他腳邊升起。
聞言,九霄眼眸頓時微張,眼眸底下落著一片清冽犀利的光芒,驀地,抬起手肘,往左掌灌下法力,霎那間,憑空出現一個封印,撐開一個護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