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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隔得遠了才發現,近看漫天的火光此時也不過就是紅光一角,微微的閃動跳躍,照不亮天也映不紅烏雲,彷彿隨時會被這一片壓頂黑夜所吞噬。
就如一座傾城數萬弟子,再龐大,與這個天下比起來,依舊滄海一粟。
道理我不是不懂,只可惜有一些事,並不是站遠點就能看得開,有一些如影隨形的東西,會時刻壓得我喘不過氣。
“言言——”
一個低沉聲音自身後響起,我渾身一顫,猛的轉身。
能無聲無息出現在我身後的人實在不多,何況我認得那聲音。
委屈湧上來,怎麼都壓不住,開口有點顫:“唐桀……”
“言言,”唐桀輕輕笑了笑,摸摸我的頭,“沒事的,不要難過。”
不敢讓眼淚掉下來,我上前一步拉了他的衣袖,就如小時候一般,每當無措,總是如此。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有太多人問我為什麼,終於找到一個人,可以讓我問一問。
然而唐桀只是淡淡的說了這樣一句:“言言,有些事,是必然發生的,何苦執著。”
我低下頭,沉默許久:“可是唐桀,我該怎麼辦?”
在這樣的夜晚,在那座城轟然倒下的時刻,我沒有和它在一起。
顧綿綿說是必然,唐桀也這麼說,甚至我心裡也開始隱約覺得不假,我想找一個堂皇的理由讓自己邁過,完全不敢去想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其實也並非想不清楚,而是知道那真相也許會重到我無力承擔,重到把我壓得倒下去。
無力承擔的也不僅僅是真相,我這樣低頭站在唐桀面前,沒有聽到他又說了什麼,感覺周圍愈發的昏暗,我閉了閉眼,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闌珊,愣著,不知道是夢是真。
闌珊微皺了眉,聲音不大:“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了?”
趕緊坐起來,我訕訕的剛要回話,她問:“他知道麼?”
怔一怔,我心裡突然一緊,果然聽見她跟了一句:“你的身孕。”
眼前瞬間變得模糊,我咬著唇,垂眼好一會兒才開口:“保得住麼?”
“這是什麼話!”我看不到闌珊的表情,只覺得她說得很快,“只要你想要,哪有保不住的!”
我想要,當然想。
可是我不敢說出來,怕一說出來就成了真,自己再也放不下,到那樣,我可怎麼辦。
許多壓抑了整夜的情感再也忍不下,五臟六腑如被揉碎了一般難過,淚很快掉下來,闌珊見狀呆了一呆,忙伸手把我攬過去:“哭什麼……言言,多少年沒見你哭過了。”
“他到底是傷了你,早知如此,當初我就該攔著,”闌珊摟住我的手臂也有微微的抖動,她吸一口氣,道,“罷了,跟我去南方吧,把孩子養下來。”
我淚眼婆娑的抬頭:“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她一揚眉,“不然你還打算回去?”
見我不語,她嘆一口氣:“要能說想必你早跟他說了,你這月份,還能瞞幾天?十天半月以後你怎麼辦?宮裡的那一攤,自有他做皇帝的去操心,難不成你還真去給那個容成家陪葬?”
我看著她沒接話,而是問:“他做了這些,你不怪他?”
“哪些?傾城麼?”闌珊淡淡別開眼,“你知道,我老早就想滅掉傾城,他倒是幫了我的忙。”
“姨娘!”我不懂她為何到此時還這樣說。
“叫闌珊,”她站起身,“傾城沒有了,唐桀還活著,我依舊不會放過他。”
彷彿怕我繼續說什麼一般,她轉身朝外走,丟下一句:“先叫他給你養胎,我與他的帳,日後再算。”
闌珊走了沒一會兒唐桀就進來,見我一臉淚痕愣了一下,心疼浮上面頰:“言言……”
我忙用手胡亂抹了一下臉,笑笑站起來:“長了十八歲,頭一次這麼昏倒,還挺丟臉的。”
擱在往日,他一定會大笑著附和,此時卻只是寵溺的笑了笑,將手裡託著的一隻小碗遞給我:“把藥喝了。”
我接過來,雙手捧著送到嘴邊,如飲茶般啜了一口,卻是含在嘴裡怎麼都咽不下去。
終於咬咬牙嚥了,唇緊緊抿住,任那帶著溫度的苦澀在喉間蔓延,直達百骸。
低頭看那褐色的藥汁,再沒有去喝下一口,唐桀也沒有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