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部分(第1/4 頁)
黑風滌盪翻湧而過,鬼巫殊若隱若現的飄在門樓上,凌空一點,幾乎是瞬間轉移在幾人面前,蘊含闢雷力量的黑袍黑紗遮掩之下,愈發顯得十指血紅,有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她瞟一眼兩聖,哼道,“時間寶貴,你們兩個老頭子來做什麼我不清楚,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搶闢雷珠!”
夙冰心裡正有些頓悟,被她一言驚醒,他們竟是為了闢雷珠?
看樣子這三人並不知道闢雷珠和自己的關係,而是認準了在邪皇身上,但她還是下意識的垂下頭,儘量不表現出存在感。
秦清止在聽到“闢雷珠”三個字時,神情同樣微微一動。
說起此物,當之無愧是他的一場浩劫。
這世上知道闢雷珠存在的人並不多,就連他自己,也是因為金丹天劫時,才發現魂皿可以闢天雷的秘密。他素來求知慾就比一般修士強烈,兼之年少成名閱歷尚淺,琢磨不出因由,便將此事告訴一名與自己交好的族兄。
他這位族兄自小痴迷鑄器,且精於此道,同感好奇之下果真讓他研究出了一些門道,猜測魂皿裡面極有可能封印著一個器靈,一個擁有闢雷神火之力的強大器靈。秦清止欣悅之下,第一個想到的是他師傅,無極宗太上長老熙和聖君。秦清止是熙和聖君的關門弟子,收他入門時,聖君已是大乘大圓滿修為,然而從他入門那天開始,就從沒見他師傅離開過地獄巖。
大乘期修士的雷劫極重,金靈根或火靈根尚好,聖君偏偏是精純無比的木靈根,最怕金屬性的天雷。因此哪怕有再多可以防雷的法寶在手,也不敢輕易現身,不僅如此,飛昇時隕落的機率也比其他修士高出太多。
正是懷著這樣的目的,秦清止先後耗費三十年時間,終於解開魂皿的一些封印,但他祭出的,卻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秦清止當時十分驚訝,魂皿明明只是用來蘊養殘魂的,為何連肉身都能重塑?彼年他並不知道邪闕的存在,但對豢養此魂敢於逆天的前輩,卻是由衷佩服。
然而擁有闢雷力量的,乃是真正的靈,而非簡簡單單一具軀體,他又用了三十年時間,一心鑽研,奈何邪闕設下的封印太過強悍,他苦無結果。爾後去到冥界,遇到一名高階修士,得知一個以生魂渡死魂的法子。
所謂生魂渡死魂,又稱以魂換魂,就是以凡人嬰孩兒的生魂,隔著封印去吸食魂皿內的力量,說到底乃是一門邪術。秦清止修的正道劍宗,雖不忌殺生,也不是沒有殺過生,但讓他去殺才出世的嬰孩兒,他是萬萬做不到的,只能在冥界等了幾日,偷出幾縷因胎死腹中怨氣太重而墮入鬼道的死嬰魂。
結果根本無用。
秦清止自小性子固執,忙活了六十多年,一顆心幾乎剜在上面,一切只差最後一步,實在不願意放棄,權衡再三還是忍不住,一咬牙前去凡人界抽了一名嬰孩兒的魂魄。他告訴自己情非得已,只此一次,然而失敗後又不得不繼續,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四……金丹期修士,凡人的性命在他手中猶如螻蟻,漸漸的他開始有些麻木,認為弱肉強食,與人無尤。
縱然今日知道一切都是邪皇誘他入魔,但試問若他不願、不為,又有誰能逼得了他?
他早已不記得當年究竟殺了多少無辜嬰孩兒,才找到一個五行吻合磁場相近的靈魂,吸了魂皿內近一半的闢雷力量,親手造出一個金鵲出來。然而成功的喜悅過後,每每面對眼前這徒弟,總會想起那些死在自己手中的嬰孩兒,他教她讀書寫字,打坐練功,心裡的愧疚一天高過一天,待她也是日復一日的好,
魔障纏身,修為毫無進展,身為秦氏宗族的接班人,他的反常自然引起家族的重視。秦清止擔心金鵲的身份洩露出去,便打算將她趕出師門,也就在這種情況下,一貫溫順的徒弟,竟對他綁下姻緣線。
當金鵲被他祖父,當年無極宗長老院大長老處死之後,秦清止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中了情毒,還是他本身的劣根性。殺族兄,傷師弟,在南疆進犯北麓的時候叛離宗門,被邪闕騙著誤斬了凌夷道君一條手臂……
作得了惡事,卻消不下這孽債,他在善與惡這兩個極端之間,被撕扯的心魔叢生。
兜兜轉轉,一朝覺悟。
於是他自碎金丹,甘願廢除一身修為,自我驅逐在悔過崖,只求一個“清心寡慾,行止端正”。
秦清止這條求道之路,走的比旁人艱難太多,這顆道心,從動搖中漸漸成長到今日,卻又要面臨一次考驗。攏在袖下的拳頭微微攥了攥,秦清止苦笑著搖頭,邪皇是一定要逼著他再次墮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