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要帶往凌霄城去審判他的罪行。丁璫為了救石中玉,騙得石破天去冒充石中玉,而自己卻和石中玉溜之大吉。石破天不僅不懷疑,還一直想著丁璫與石中玉會去救他,以為他們對自己是一番好心。
終於,當他明白一切後,也沒有對任何人起怨恨之心,反而要求謝煙客不要殺石中玉。
可以說,自石破天從荒山走向人世後,他始終處於各種陰謀、私慾的算計之中,被欺騙、被利用,他自己卻毫無知覺。
別人對於他的坦率自然,也往往誤解為奸詐,連石清、閔柔夫婦有一段時間都是如此。因為人們從未見過這麼通透,這麼無私的人,所以往往是依據自己以往的經驗去判斷,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個心無塵埃的人驟然置身於充滿了汙染的世界,會是怎麼樣?
在這種對比中,金庸再一次顯示了他對於人性陰暗面的深刻洞察。人的自私、人的殘忍,都以那麼合理,那麼冠冕堂皇的方式表現出來。
小說中有好幾個濃縮性的場面,引人深思。比如,雪山派的各支首領起初在為掌門人之位爭執不休,互不相讓,但當俠客島上的賞罰二使出現,要請掌門人赴俠客島喝臘八粥時,轉眼間竟一個個互相“謙讓”起來了。
過去三十年中,所有前赴使客島的掌門人,沒一人能活著回來,此時誰做了雪山派掌門人,便等於是自殺一般。
還在片刻之前,五支爭短長,均盼由本支首腦出任掌門。五支由勾心鬥角的暗鬥,進而為揮劍砍殺的明爭,慕地裡情形急轉直下,封、成、齊、廖、梁五人一怔之間,不約而同的伸出手指,說道:“是他!他是掌門人!”
四人只拆得十餘招,旁觀的人無不暗暗搖頭。但見四人劍招中漏洞百出,發招不是全無準頭,便是有氣沒力,哪有半點雪山派第一代名手的風範?便是隻學過一兩年劍法的少年,只怕也比他們強上幾分。顯而易見,這四人此刻不是“爭勝”,而是在“爭敗”,人人不肯做雪山派掌門,只是事出無奈,勉強出手,只是盼輸在對方劍下。
這些人都是名門正派的“正人君子”,平時在徒弟面前,在人群面前一本正經,高調也唱得一板一眼的,一到生死關頭,卻原形畢露。
石破天對於這一切,飽含的只是悲憫的感情,一種超越於愛恨之上的同情心。這其實也反映了金庸的態度。他在敘述一切的“惡行”時,字裡行間都流露著關切與同情,就像佛教的經典上所說:對於那些作惡的人,你要憐憫他們。有時還不自覺地為他們“開脫”一些責任,例如,寫到謝煙客的乖戾、多疑時,就加了一筆,說是謝煙客曾有一個徒弟忘恩負義,傷透了他的心。
慾望化的世界導致爭鬥,爭鬥得到的結果只是虛妄。沒有勝利者,也沒有失敗者。
倒是石破天這樣“忘我”“無我”的人,才具有“自我”的本質。因為無求無慾,所以,最後獲得了最高的武功,還有人生的真諦。
………………………………………………
父母風範
承擔生命的缺憾,
以愛對待發生的一切。
石破天遇到的幾個較有暖色的人物是石清、閔柔夫婦,阿繡和史婆婆等,尤以石清、閔柔最具人性中亮麗的色彩,是金庸小說中,也是一般的武俠小說中難得的父母形象。
金庸在《俠客行》的後記中特別提到:“在《俠客行》這部小說中,我所想寫的,主要是石清夫婦愛憐兒子的感情,所以石破天和石中玉相貌相似,並不是重心之所在。1975年冬天,在《明報月刊》十週年的紀念稿《明月十年此時》中,我曾引過石清在廟中向佛像禱祝的一段話。此番重校舊稿,眼淚又滴溼了這段文字。”
石清在廟中向佛像禱祝的話是這樣的:
這孩兒雖然不肖,胡作非為,其實我愛他勝過自己性命。若有人要傷害於他,我寧可性命不要,也要保護他周全。今日咱們父子團聚,老天菩薩,待我石清實是恩重。
閔柔也有一段相似的祝告:
如來佛保佑,但願我兒痴病早愈。他小時無知,幹下的罪孽,都由為孃的一身抵擋,一切責罰,都由為孃的來承受。千刀萬剮,甘受不辭,只求我兒今後重新做人,一生無災無難,平安喜樂。
這幾句表白已勾勒出一對洋溢著聖潔愛心的偉大父母,對於自己的孩子,只有施予,沒有回報的要求,沒有埋怨,只有自我承擔。
父母之於子女,子女之於父母,全是因緣際會,無可選擇。希望得到什麼樣的後代,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