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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進這句話,對邵寬城進山一事,是第一句正面的肯定,給了邵寬城意外的安慰和莫大的鼓舞,他那一刻忽然又有哭的衝動。他一感動就想哭,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個毛病!他連忙用動作掩飾,伸手去攙扶李進,李進擺擺手表示不用。他們一起出門,一起下樓。樓梯口的燈也沒開,是這一陣節約用電的要求。在黑暗中李進再次開口,聲音似乎清晰了許多。
“政委剛才通知我了,經市委、市政府批准,趙紅雨追記個人一等功,並授予烈士稱號。市政府決定,將趙紅雨的骨灰移葬到龍山烈士陵園去。”
邵寬城並沒有察覺,他的腳步不知何時停住了。李進也停住了。他們在黑暗中面對面地站著,兩人幾乎同時伸出了雙臂,緊緊地擁抱了對方!
三天之後,邵寬城和李進一起去了西京市看守所。李進雖然還未正常上班,但身體已接近康復。
在看守所的一間會見室裡,他們見到了白髮蒼蒼的萬教授。
萬教授瘦得明顯,老了許多。和熒屏上那個風度儒雅口若懸河的學者相比,判若二人。他隔著鐵欄坐在李進和邵寬城對面,似乎猜不出在他的案子已經進入法庭審理程式後,這兩位在偵查階段辦案的警察因何而來。
坐定之後,李進很快開口。
“萬正綱,根據西京市人民政府的決定,西京市公安局民警趙紅雨被授予烈士稱號,她的遺骨將移至西京龍山烈士陵園安葬。我們今天來,是通知你一下,趙紅雨烈士遺骨的移葬事宜由政府安排,將在近期進行。”
邵寬城看到,萬正綱,這位滿腹經綸,通今博古的萬教授,瞪圓了眼睛,半張了嘴巴,一幅完全呆掉的神情。他或許做了各種揣測,但兩位警察今天的來意,顯然還是出乎他的料想。
“你們……要把小雨遷走?萬安公墓是西京最高檔的墓地,設施、綠化、服務、還有風水,都是最好的,小雨的那個墓我一共花了……”
“這是政府的決定!”李進毫無猶豫地打斷了他:“我們不是來徵求你意見的,是來通知你的。你雖然涉嫌犯罪,但我們尊重你的知情權。”
“我是小雨的父親,我是她的親生父親!小雨的後事怎麼安排,總應該和我商……”
“你沒有資格!”李進的體力雖然尚未恢復,但他的語氣卻足夠震懾:“你是殺害趙紅雨烈士的兇手!趙紅雨烈士自出生之後直到長大成人,你從未盡過父親的養育之責,所以,在趙紅雨烈士安葬的問題上,你沒有任何權利!沒有半點資格!”
萬正綱戛然失聲,他低了頭,臉色像患了大病,連剛才尚有的一點血色,也蕩然無存。李進對邵寬城說了句:“走吧。”便率先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不料萬正綱忽然抬頭,將他叫住。
“李警官!”
李進站住了,冷臉相對,沒有發聲。
萬正綱抖著聲音:“我只有一個要求……”頓了一下,又改了個字眼:“我只有一個請求,在小雨重新安葬的時候,能讓我去送送她嗎?還有,我希望在小雨的墓碑上,哪怕是在背面,能寫上我對她的悼念,我畢竟是她唯一的血親,她畢竟是我身上的骨肉,求你們看在我們血緣相連的份上,允許我……表達一個父親的心情。”
李進冷冷地看著萬正綱,良久,才緩緩開口:“你提了兩個請求”。停了一下,他接著說下去:“這兩個請求,我們都不會答應。你對趙紅雨烈士,不是悼念,而是懺悔。如果你來世還能投胎做人的話,多做好事吧,好贖你的罪!”
李進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見室,萬教授站起來大喊:“李警官,李……小邵,小邵!邵警官!邵警官!”
邵寬城止步,回頭,他看到萬教授的臉貼著鐵檻,臉上似有淚痕閃亮。
“請你,請你代我……送一送小雨。”萬教授口中哽咽:“請你告訴她,我來世……來世給她當牛做馬……你告訴她,我,我是愛她的……”
邵寬城的眼裡,也忽然湧淚,說不清是悲傷還是仇恨。他的聲音,也有些哽咽,那是難以剋制的心痛!
“你這輩子,什麼都想要。既要名利地位,又要心裡好受。你殺了她,又要給她送行,你是想讓她原諒你嗎?你去送她,她能安息得了嗎?她……她那麼單純,那麼善良……能認你這樣的禽獸做父親嗎!你快點滾出這個世界吧,那時候,沒有一個人會去送你!”
去西京看守所和萬教授見面的那天夜裡,一個電話把邵寬城從床上叫了起來。那個電話是一個命令,命令他立即趕到總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