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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們都認為,除了邵寬城用這樣極端的方法處理與趙紅雨父親的糾紛實在有失妥當外,他也沒權利不請示隊裡就自做主張地把趙紅雨接回家中。趙紅雨去她父親家,接近她父親,是受組織的派遣,是秘密工作的需要,在她沒有緊急危險的前提下,邵寬城個人無權決定讓她留下還是將她接回。
不知是因為李進用從未用過的口氣吼了邵寬城還是因為什麼,邵寬城第一次與上司激烈頂嘴,而且是當著總隊政委的面:“她怎麼沒有危險?這才幾天,她已經兩次被送到醫院搶救了,怎麼是沒有危險!而且她在這個案子上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讓她盯的人她也盯了,她盯的人現在也被咱們抓了,她完全可以退出了!她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養病!如果隊裡只知道用她,不知道關心她,這不是讓人寒心嗎!”
邵寬城最後說的這個寒心的“人”,不知道是指趙紅雨,還是指他自己。
他的頂撞,出乎領導的意料,兩位領導的臉上,佈滿粗粗的黑線。尤其是他最後的指責,等於給領導扣了很大的道德帽子,領導們肯定不淡定了。
李進首先正色駁斥:“邵寬城,你給我住嘴,你把這話給我收回去!趙紅雨生病,食物中毒,總隊不關心嗎,咱們隊裡不關心嗎?她生病我也幾次去醫院,直接找醫生談,情況全都向總隊領導彙報,領導也都很關心。她父親對她是有感情的,這是事實,總隊領導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是要綜合各方面的情況,綜合分析,綜合判斷的。而且讓趙紅參加這個案子,也都是尊重她本人的意願的,是慎重的。”
政委也嚴肅地說:“小邵你現在不是一個孩子了,不是警院的學生到這兒來實習的,不能情緒化地看問題。趙紅雨的任務是不是完成了,難道是由你說了算嗎,你說可以退出了就退出嗎?她的任務什麼時候終止,連我說了都不算,你就做了決定了嗎?你還是個警察嗎,懂不懂規矩?”
李進沿著這個高度繼續跟腔:“這個案子現在已經是公安部,省市政府直接關心的案子了,現在由市局統一指揮。下一步怎麼辦,還需要趙紅雨做什麼,局裡、總隊,都會慎重研究,你上去就把她接出來,自己就決定讓她退出來,你權力很不得了呀!先不說她該不該退出來,你這做法本身就是無組織無紀律,就是嚴重的違紀違規!”
邵寬城的氣焰被徹底壓住了,他鼻子一酸,眼裡忽然漲淚,但強迫自己不讓眼淚流出來。他的淚水是因為委屈,不但自己委屈,也替紅雨委屈。但他的氣焰不再囂張,也是因為在兩位領導訓斥的內容中,確實咂摸出自己的理虧。
在公安機關內部,下級,尤其是資歷尚淺的新兵,敢於正面挑戰領導的權威,用發飆的方式頂撞上司,是很少見的。一般來說,沒好下場的。在政委辦公室裡邵寬城被當場勒令不得再與趙紅雨的父親繼續衝突,不得再採取任何激化矛盾的動作……在結束談話時政委甚至說:“你和趙紅雨要是真想談戀愛,以後要真打算和她結婚的話,就更不能得罪老丈人了。再怎麼說人家是父女,血緣之情是割不斷的!我看你是咱們刑偵總隊年輕幹警中最缺心眼的人了,最二的人了,沒有之一!”
作為對邵寬城處罰的第一步,是他從政委辦公室回到刑偵一隊時,隊長李進立即宣佈的一個決定。李進決定讓他暫停敬陵盜墓案的偵查任務,重操舊業,還是去做隊裡檔案資料的整理工作。雖未說明邵寬城的隊長秘書這個非序列職務是否繼續保留,反正和停職反省差不多了。
那幾天刑偵一隊的大半警力都撲到在敬陵盜案上去了。不僅一隊,刑偵總隊和各分縣局也都投入了很多協查的警力。這應該是邵寬城從警以來接觸到的最大的案件了,李進是這個案件的主要責任人,而他,做為李進的秘書,做為刑偵一隊的隊員,卻被排除在外,只能坐壁上觀,確實是一個處分,一份恥辱。
整個下午李進都在和總隊領導開會,傍晚時分才回到一隊,分幾撥把警員叫到他的房間佈置任務,每撥會開得都很短促,警員們來去匆匆。最後,李進把邵寬城也叫過去了,讓邵寬城心中忐忑,不知吉凶。
進屋之後,李進開門見山,向邵寬城傳達了總隊領導的兩項決定:一、儘管敬陵盜案峰巒突起,進入了最嚴峻的階段,但,鑑於趙紅雨的身體狀況,總隊正式同意她結束任務,退出此案的工作。
二、關於她是留在邵寬城家還是回到她父親家養病,完全由她自己決定,總隊不會干預。也希望邵寬城不要以個人身份,限制趙紅雨選擇的自由。
這兩條決定,主要是第一條,讓邵寬城頗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