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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某協城池也。彷彿為富和協,日久不能復記矣。城內駐兵千人。二十年前,番人叛變,一夜盡殺之。”再行甚遠,沿途房舍喇嘛寺甚多,頗有繁盛氣象。是日宿喇嘛寺外民舍內,食物鹹備。番人亦多曉漢語者,非復從前之寂寞矣。遇一番人,頗能漢語,與之談內地革命事,亦但知重建新朝,而不知易帝為共和也。次日,復前進,行十餘里,不見張敏及蠻娃隨行。眾亦不知。再行數里,亦不見其來。有言其昨晚至喇嘛寺,與一喇嘛談甚久,晚未歸。必留喇嘛寺不來矣,餘不勝嘆惋。既念其相從萬里,別離心傷。然彼輩終為番族,恐亦不慣與漢人居。倘得喇嘛相留,在此棲遲,亦未嘗不深幸其得所也。
'校注五十七'青海湖為中國第一大內陸湖,蒙名庫庫諾爾,與西藏這天湖(蒙名勝格里諾爾)同為喇嘛教之兩大聖海,以環海行一週為大功德。沿青海地,原為蒙古族居,近因藏強蒙弱,半已全為藏族所佔,蒙族則退入柴達木區矣。自都蘭至西寧有二道,一循海之南岸,逾日月山至湟源。陳氏所循系海南路,藏蒙人之繞海誦經祈福者,率自海南向西行,海北向東行。故自都蘭東行者應取海北路,藉是繞行半海,亦成功德。漢人不重視此業,故往來常皆取海南也。
自喇嘛寺前進三十里,即日月山。山高不過三四十丈,橫亙道中。山陰略有耕地。商人曰:“此地屢次開墾,均因氣候大寒,未收成效即罷。”餘上至山頂,遙望內地,則桑麻遍野,雞犬相聞,屋宇鱗鱗,行人往來如織。餘等過青海,即覺氣候漸暖,冰雪盡消。然一過日月山,則豁然開朗,別有洞天,居民皆寬袍大袖,戴斗笠,乘黑驢,宛然古衣冠也。番人謂:“過了日月山,又是一重天。”信哉。下山行二十里,即宿。
'校注五十八'日月山,即唐書之“赤嶺”,開元二十二年與土番和,豎立界碑於此,原以土石色赤,故曰赤嶺。豎界碑時,曾以二石琢像日月,以喻信誓之明。故後世稱日月山,今嶺上二石尚在。未知是唐代遺石,抑後世好事者所補鐫也。此山脈自青海湖岸東延抵於黃河,橫斷南北。北側深陷為谷,有農村寨堡。南側平緩為高原,僅堪放牧。故歷為漢藏界限,開元二十五年唐蕃敗盟,僕碑復戰。山北之石保城,為唐蕃往復爭奪地,安史之亂後白嶺以東迄於隴山,皆為吐蕃所有。
次日黎明,復前進。沿途皆漢人,有屋宇,貿易,耕作。且時見鄉塾,聞兒童咿唔讀書聲,顧而樂之,行兩日,至丹噶爾廳,遂擇旅店投宿焉。
'校注五十九'丹噶爾廳,即今之湟源縣。
第十二章 丹噶爾廳至蘭州
餘由江達出發,為冬月十一日。至丹噶爾廳,已六月二十四日矣。長途徵行,已歷二百二十三日之久,衣服久未洗濯,又無更換,皆作赭黑。辮髮結塊不可梳理,即行割去。非因朝代更易剪髮也,須長半寸許,非因年老蓄之也。幸塞外奇寒,尚無臭汗。然前者聞酥酪而香,今則覺腥臭不可聞矣,餘等奇裝異服,市人鹹集店中詢問。自視殊覺形穢。乃洗濯,更衣入市購制服物。是地民俗樸陋。以餘等為南方人,又新自藏來,婦女傳觀,商賈肅敬。子卿返漢,令威歸遼,客感滄桑,主觀新奇,亦自傷矣。入店市物品,主人鹹起立致敬,且出果餅相款,必令飽,次日晨起,至一布店,店主殷勤招待。道入官室,土炕橫陳,上布蘆蓆,請餘登炕坐。持長方小木匣一,中為數格,分置水菸袋、鴉片燈、酒壺、酒杯、棉煙、火柴、煙桿。首敬酒,再以木匣授餘,餘略吸水煙,即置匣坑上。店主猶殷殷勸鴉片不已。蓋是地無家無煙具,無人不吸鴉片也。
餘因購製衣履,羈留一週,旅店多暇,留心風土,乃知是地東西全皆漢人。餘皆漢番雜處。風俗婦女尚餞足,裙下蓮步不及三寸,服飾既古,文化#選#書#網#x#u#a#n#s#h#u#。c#o#m尤卑,鄰居為私塾,當見一生久讀不能成誦,塾師罰之跪,以草圈罩頭上,頻加籌石,令其跪誦。餘見駭然。
餘所宿店主,年六十餘,皓然老叟也。一日冠服送廳官某歸。謂其家人曰:“廳官哭甚痛。我等亦為之泣下。”餘叩其故。店主曰:“廳官某,(忘其姓名)年逾花甲,無妾滕,夫婦齊眉。僅一公子,來時年十五六。官此二載餘。公子就學蘭州中學,寒假遣僕迎之。歸至離城十五里某處,僕有阿芙蓉癖,人店吸菸。公子久待,歸心甚急,遂怒馬先行。僕隨後至,不見小主人,乃策騎至署。廳官夫婦以為偕公子歸矣,大喜。喚公子,不見。問僕,僕飾詞曰:“入城後,公子即先行矣。”乃遍索不獲,始疑僕,固詰之,亦無詞。僕素忠實,相從甚久,知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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