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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潭濁水,英雄行為的回憶像牛蛙呱叫,在頭顱裡對我尖酸地嘲諷。我決意糾正我的錯誤。不久,我獲悉她一家去大吉嶺避暑。今年,我也迫切需要換換空氣。她家的別墅名為“摩迪亞”,座落在距山道不遠的茂密的樹林裡。皓皚雪峰遙遙在望。我趕到那裡才知道她一家人不來了。我正打算踏上歸途時,與崇拜我的球迷摩漢拉爾不期邂逅。他是個瘦高個兒,鼻樑上架一副斯文的眼鏡,孱弱的消化器官在大吉嶺的新鮮空氣中得到了些許慰藉。他對我說:“我妹妹泰努卡祈望見您一面。”泰努卡像個影子,身材單薄到了無法再單薄的程度,學習的興趣遠遠超過對飲食的興趣,對我這位足球名將懷有不可思議的敬慕。她以為我同意和她談天說地體現了我對她別有意味的關切。唉,命運的捉弄!在我下山前兩天,泰努卡含蓄地對我說:“我要送你一樣東西——一盆使你時時想念我們的花。”胡鬧!我以沉默表示厭煩。“這是珍貴的植物,”泰努卡說,“在恆河平原上精心培育才能成活。”“什麼名字?”“山茶花。”我心頭一震,與山茶花語音相近的一個名字,閃電般掠過我昏暗的心空。我含笑喃喃自語:“山茶花,不容易獲得她的心。”我不曉得泰努卡明白了此話是什麼含義。她突然兩頰緋紅,興奮得全身微微發顫。我攜帶這盆花上路了。上了火車,我發覺安頓這位“旅伴”不是件容易事,我把它藏在雙人包廂的盥洗間裡。這趟旅行到此結束。以後幾個月的瑣事恕不贅述。在祭神節的假期裡,鬧劇的帷幕在紹塔爾族聚居區重新拉開。這是偏僻的山區,我不想說出地名。換空氣的闊佬從不光顧此地。卡梅臘的舅舅是鐵路工程師,家安在婆羅樹影遮護的“松鼠的村莊”裡,從那兒望得見天邊的青山。附近的沙礫地裡淙淙流淌清泉,帕拉斯樹枝上結了野蠶繭,哈爾達基樹底下,赤裸的紹塔爾族牧童騎在水牛背上。這裡沒有旅館。我在河邊搭了頂帳篷。除了那盆山茶花,沒有別的旅伴。卡梅臘是和母親一起來的。太陽昇起之前,她撐著花傘,沐浴著涼爽的晨風,在娑羅樹林裡散步,野花競相吻她的纖足,竟未引起她的注意。她有時涉過淺清的小河,到對岸樹底下看書。她不理睬我,由此我斷定她認出我了。有一天我看見他們在小河邊野餐,我多麼想走過去說,“需要我為你們效勞嗎?我會汲水、打柴,附近樹林裡興許還能弄來一隻溫和的狗熊哩。”我發現一個年輕人穿著英國綢襯衫,坐在卡梅臘身旁,伸直腿抽哈瓦那雪茄。卡梅臘心不在焉地揉碎了一朵薔薇。旁邊放著一本英國文學月刊。我如夢初醒,在這巴爾格那幽靜的河谷,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我是不堪容忍的多餘的人。我應該知趣地離開,然而,暫時不能走。我得耐心地住幾天,等山茶花開了,派人送過去,才算了卻一樁心事。我白天打獵,傍晚回來給山茶花澆水,靜觀花苞的變化。這一時刻終於到了。我大聲叫為我弄柴火的紹塔爾族姑娘進帳篷,我要借她的手,送去用娑羅樹葉包的山茶花。我在帳篷裡讀一本偵探小說。等待著。外面傳來甜蜜的聲音:“先生,叫我幹什麼?”我走出帳篷,一眼看見山茶花夾在她的耳朵上,她黝黑的臉閃著欣喜的光彩。“叫我幹什麼?”她又問。“我想看你一眼戴花的模樣。”說罷我動身返回加爾各答。玩具的自由穆尼小姐臥房裡的日本木偶名叫哈娜桑,穿一條豆綠色繡金花日本長裙,她的新郎來自英國商場,是沒落王朝的王子,腰間佩戴寶劍,王冠上插一根長長的羽翎。明天一對新人盛妝打扮,後天舉行婚禮。黃昏,電燈亮了,哈娜桑躺在床上。不知哪兒來的一隻黑蝙蝠在房裡飛來飛去,它的影子在地上旋轉。哈娜桑忽然開口說:“蝙蝠,我的好兄弟,帶我前往雲的國度。我生為木偶,願意在遊戲的天國做度假的遊戲。”穆妮小姐進屋找不到哈娜桑,急得大叫起來:“哈娜桑,你在哪兒?”庭院外面榕樹上的神鳥邦迦摩說:“蝙蝠兄弟帶著她飛走了。”“哦,神鳥哥哥,”穆尼央求道,“請帶我去把哈娜桑接回來。”神鳥展翅翱翔,帶著穆尼飛了一夜,早晨到達雲彩的村寨所在的羅摩山。穆尼大聲呼喊:“哈娜桑,你在哪兒?我接你回去做遊戲。”藍雲上前說:“人知道什麼遊戲?人只會用遊戲束縛與他遊玩的人。”“你們的遊戲是怎樣的呢?”穆尼小姐問。黑雲隆隆地吼叫著灼灼地朗笑著飄過來說:“你看,她化整為零,在繽紛的色彩中,在罡風和霞光中,在各個方向各種形態中度假。”穆尼萬分焦急:“神鳥哥哥,家裡婚禮已準備就緒,新郎進門不見新娘會發怒的。”神鳥笑嘻嘻地說:“索性請蝙蝠把新郎也接來,在暮雲上舉行婚禮。”“那人間只剩下哭泣的遊戲了。”穆尼一陣心酸,淚如雨下。“穆尼小姐,”神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