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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要學中國古人說話,先學會省字。論此,四字足矣——釜底抽薪。”
“也就是說,接下來,長江下游的貨運將成為民生公司的主要來源。”
“預警訊號!”教授說,“盧作孚不過兩年前才開始的化零為整、小魚吃大魚、一統川江的大業,已經基本完成川江上游到川江下游的統一行動,此公心子起得大,一條川江裝它不下,有了大川通,民生公司更敢放手發展長江下游業務!這才叫——萬里大川一線通!”
“門框兩邊對聯外加門框上頭那塊燙金招牌,好像是姓盧的手筆?”
“這樣的手筆,川江上誰還能有?”
“這個中國商人,自家荷包裡從來分文沒有,一時半會兒,哪來這麼多錢?”
“你跟我學經濟,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多錢?掏自己荷包的錢來賺錢,那是中國農業文明時代老式商人做派!”
“盧作孚的老子販麻布,好像就是這種。”
“所以一輩子下來,到死時,兒子揭開靈床上老子的衣服,見老子肩膀挑腫,也沒見老子給兒子留下幾文小錢!”
“老子如此,兒子呢?”
“兒子在川江大戲臺子上的戲,這才唱了第一齣,中國話怎麼說的……”
“好貨沉底,好戲在後頭!”田仲道。
教授一笑:“且泡好重慶沱茶,一出出往下看吧。”
“今年民生公司進一步整理重慶宜昌間的航業,在上半年接收了7只輪船,合併了4箇中國輪船公司,接收了1個英國輪船公司。本公司職工增加到1071人之多。本公司額定股本本年增為200萬元,實收908,000元……”雲陽丸由宜昌空艙返重慶這一天,重慶朝天門一艘大囤船上,盧作孚正在民生公司會議室股東會議上發言。
程股東說:“想當初,東拼西湊,3000塊定金打造頭一艘民生船,8000股本起家做民生公司,滿打滿算,民十五到今年,也才六七年。”
李股東感嘆道:“我們跟盧先生,撐出個人樣來啦!”
宜昌茶館中,田仲也在與升旗談論盧作孚:“他經商這一套,他哪兒學的?他一個農業國的農民的兒子。”
“他用得著誰教麼?這個農業國從來沒少出過鉅商。”
“范蠡?子貢?”
“子貢,我跟你說自貢吧!據國際經濟史學者考證,集資開挖川省自貢鹽井的那一群中國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早的股東。”
“一年前,民生的不少股東還說他——愚不可及!貪大喜功!不切實際!拿他們的銀子去打了水漂漂!”
“他卻堅持要對外國輪船、對下游輪船‘加以處理’,哪怕接收下游輪船需要的錢,至少超過當時民生公司資本的五倍。他說‘他要多少,我就給他多少,我的意思是在輪船收買以後的利益,至少比沒有收買的為多。’今天你我回頭再來梳理他民生公司的發家史,剛才你問他哪來那麼多的錢?”
“這錢說不定就是——他在輪船收買以後所獲的,減去收買輪船付出的之後,多出的錢。”
“光會做加減法,這是你的算術。不是盧作孚。”
田仲望著窗外川江:“他如果光是個數學天才,拿這亂成一鍋粥的川江上戰國群雄也無辦法啊。”
“這話算你說對了。他說,‘無辦法’加‘無辦法’又加‘無辦法’,得的結果還是‘無辦法’!再加‘無辦法’乘‘無辦法’又乘‘無辦法’,得的結果仍是無辦法。”
“學生關心的正是他的辦法是從哪兒來的?”
“他老子啊,中國實業界的老祖宗啊,范蠡、子貢、自貢啊……”教授漫不經心地說道,“起碼到現在為止,從他投入川江上這一場混戰、惡戰中的表演來看,他依舊沒跳出一個商人的範疇。”
“那……他不顧一切武裝登輪檢查雲陽丸呢?”
“當時我也被他這一招迷惑,我以為中國真出了個將國家利益作為最高利益,在商不言商,辦公司做生意不圖賺錢的不是商人的商人。這幾年來,我冷眼旁觀,發現他這樣做,只不過打著為國揚威、為國人雪恥的幌子來為自己謀私利!”
“他常愛說——要把問題提得像國家一樣大!”助教反駁教授。
“聽其言,觀其行。他所謂的把問題提得像自己的國家一樣大,到頭來,不過是落實到他民生公司的賬本上,好對股東們有個交代。他只不過是心子比別的中國商人起得大,做生意賺錢的理由比別的中國商人說得大而已!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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