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囤和江邊油船引爆燃燒……”
盧作孚望著江面,找到了民生的船,只是船上大火已經熄滅,只見一個燒空的船體,盧作孚喃喃道:“囤船管理鞠西坪、護航隊員周明卿、火夫劉漢濱,點的豆花,得了北碚丁師傅真傳,綿扎鮮嫩……”
李果果翻出下面一份《大公報》,讀出大標題:“民生公司襄理謝薩生因搶運炸彈以身殉職。”報紙上照片——火場,夾角的嘉陵江、長江兩江上,到處是燒焦的船舶。其中最突出的,是一隻船頭高高昂出江面,船身已不復存在的船舶。盧作孚從舷窗中所見,也正與照片一樣。
落地後,盧作孚上了舢板。船過處,可見江邊棚戶區火場慘景。盧作孚站在船頭,望著遠處那昂起的船頭。他身後,民生老職工霍則寬講述著:“江邊吊腳樓,棚戶區,消防車開不攏,九二那天太陽大,江風大,‘火老鴉’滿天飛。”
盧作孚知道,所謂“火老鴉”,就是燃燒著的棚戶破片……飛到一處,火起一處。
霍則寬講述著:“躲火的人,躲向哪方,哪方起火,最後全都朝江邊跑去……公司本來在江上火燃不著地方的職工發動船艙拖頭,救出逃難者二千餘人。這時,正在搶火的謝主任突然對我們喊,不好!”
盧作孚知道,霍則寬說的是民生總公司船務處襄理兼船務股主任謝薩生。接下來的講述中,盧作孚知道了當天的事:……謝薩生指著江邊眼看被火老鴉燃著的三隻木駁船叫道:“空軍第十運輸站那三隻木駁船,裝滿炸彈和燃燒彈!”
身後的民生職工一震,站下,望著謝薩生。
無數民眾湧過,正是朝著三隻駁船所在江邊跑去。其中有一個柔弱女子抱一個嬰兒,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謝薩生說:“萬一這三船炸彈燃燒彈被引爆,數萬難民一個不得活!南北兩岸沿江房屋船舶無一個不得保!”
港務課副主任周質彬、水手頭腦吳興同時問:“怎麼辦?”
謝薩生一眼瞄見江邊停著的“生動”號小火輪,說:“拖!”
江上,汽笛長鳴,似警笛。“生動”號小火輪先將兩隻駁船用“綁拖”的方式,一左一右綁在火輪上,拖走。
老職工講述著:“火輪再返回,拖最後一隻,此時,駁船已經被飛舞的火老鴉點著。船上,謝薩生、周質彬、吳興望著湧到駁船所在江邊的黑壓壓的民眾,不顧一切將駁船拖離。駛向下游,突然爆炸。”
盧作孚腦殼中真似一聲巨響爆炸……一切復歸於靜,盧作孚所乘舢板,正搖到這隻高昂的船頭下,船頭正有被燒焦的“生動”二字。盧作孚慢慢抬頭,駕駛艙中,一人兀自獨立。雙手把著船舵,全身燒焦,面目全非,與被燒焦的船舵船身渾然一體,似一尊鐵鑄的雕像。此情可怖,卻更令人敬畏。
盧作孚問:“謝薩生?”
霍則寬搖頭。
盧作孚又問:“周質彬?
霍則寬搖頭。
“吳興?“
霍則寬說:“他叫文長仲。”
盧作孚自責地搖頭,自己居然不認識,道:“剛進公司吧?”
霍則寬答:“才兩年。去年剛滿十八。‘九二火災’,本公司死49職工,他是年齡最小的,南充人。”
盧作孚問:“怎麼認出來的?”
霍則寬掏出一枚用手帕包裹的燒焦的海員工會證章,遞給盧作孚。盧作孚翻過證章,看號碼,念出:“21795……找到家屬了?”
“正從南充鄉下趕來。”
“公司派專船去。”
遙遙傳來川江號子,吼得來長聲吆吆,聲嘶力竭……
1949年9月21日,暗光中,一個白衣女子託著一個嬰兒的手,在為一盞燈添油。添滿後,女子又託著嬰兒的手,用一根點著的香燭,將油燈點上。可以看清這是寺廟的長廊下,眼前還有很長一排油燈。每盞油燈上方的壁頭上,有一張民生公司職工的遺照。就在第一盞靈燈點燃時,一聲罄響,寺廟音樂起。這裡是羅漢寺。抗戰中,羅漢寺被日軍飛機炸燬,羅漢堂內五百羅漢泥塑像大多毀圮。1945年佛教界予以修復。1949年9月21日,“渝市九二火災民生公司罹難員工及員工眷屬追悼大會”在羅漢寺舉行。
寺外,小什字橫街懸著巨大布幅。
寺內,供著“九二”火災中罹難的民生職工遺像,懸掛挽幛:臨難不苟見義勇為
祝融肆虐山城浩劫人亡家毀痛極慘絕
捨生取義亦壯亦烈民生精神永恆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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