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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第二天我才發現,我們認為塔克拉瑪干沙漠是生命禁區的觀念是完全錯誤的。沙漠裡其實有植物,比如胡楊;有動物,比如蜥蜴。塔克拉瑪干沙漠裡還有一條河,雖然水量極小,但從來沒有乾涸過。只不過,那河水只能供牲畜飲用,人不能喝。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沙漠裡的胡楊,那是一種在乾旱地區生長的高大的樹種,葉子金黃的時候很美,在北方蒼涼的沙漠、戈壁中經常成為攝影師拍攝的物件。新疆人會驕傲地告訴你,胡楊樹活著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爛,是新疆的一種生命符號。達裡雅博依村的村民告訴我們,他們村過去有人得了重病,還沒來得及送出沙漠就在途中死了,死了就往胡楊樹的樹洞裡一扔,用沙子一填。我想,過幾千年,它就應該變成木乃伊了吧。
克里雅。
拍攝中我們發現,克里雅並不是一個和外界沒有接觸的部落,它只是長期生活在沙漠腹地不為人知而已。當年我去那裡的時候,達裡雅博依村裡只有一兩個人到過縣城,其他的人根本就沒有出過沙漠。他們的生活相當原始,基本沒有貨幣的概念,基本生活所需的鹽、火柴等物品都是村長從縣裡買來的,其他生活資料都是自給自足。
克里雅人住的房子很有特色,建築材料就是沙漠裡常見的紅柳藤。這種用藤條搭建的房子很像是前衛藝術家的作品,缺點是,藤條搭的房子不能嚴絲合縫,住在裡面哪裡都透風。類似這樣的建在沙漠裡的房子我依稀在《國家地理雜誌》裡見過,非洲好像有。
克里雅朋友非常熱情,他們招待我們吃的兩頓飯給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回憶。第二天中午我們在一戶克里雅人家裡吃的烤餅,我還記得製作方式是這樣的:
家裡沙地上已經有一個淺淺的平底大坑,大約像我們農村的大鍋那麼大,把早已經曬乾的羊糞,用手搓成碎屑均勻地墊在坑底,再在羊糞上面攤上一張碩大的麵餅(大約兩厘米厚),然後把一大盆切好的羊肉塊均勻地攤到麵餅上,再拿一張同樣大的麵餅蓋在上面,用手順著邊緣把兩張麵餅捏在一起—就像是我們熟悉的一個巨大的韭菜盒子,最後,再用曬乾的羊糞搓碎了鋪在這塊大面餅上。接下來就是在麵餅周圍生上火烤。一會兒就聞到香味了。需要說明的是,羊是食草動物,所以羊糞並不臭,尤其是曬乾之後,是可以做燃料的。
我們一屋子人就圍在這塊大面餅周圍,抽菸聊天等著,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餅就烤好了。主人把火弄滅之後,把那個巨大的硬硬的“大韭菜盒子”刨出來,把麵餅上的碎屑拍掉,再用嘴吹一吹,把這張大餅放在一個特別大的木盤子裡,開始一塊一塊地切給我們吃,就像切比薩餅那樣。
之前看著他們的製作過程,我還在想,這種東西能好吃嗎?結果那塊夾著羊肉的餅送到嘴裡後,味道竟然鮮美得出乎意料,裡面竟然像湯包那樣還有濃濃的羊肉汁,麵餅也奇香無比。我三下五除二地幹完了我這一大塊,等還想再要時—沒了!可以肯定的是,我這輩子不太可能再有機會吃到克里雅朋友用羊糞烤出來的羊肉大餅了。後來我問過不少新疆朋友,他們也沒有人吃過這樣烤出來的羊肉大餅。
我對當天的晚飯的印象深刻不僅是因為口味,也是因為那個日子和吃的方式。那一天是一九九四年的中秋節。我們一行人遠離家鄉和親人,來到塔克拉瑪干大沙漠的腹地,和一群素不相識、語言不通的克里雅朋友一起過中秋節(克里雅人並不知道這個節日),想想都有點兒夢幻,有點兒穿越時空的感覺。
進沙漠之前,製片主任就提前給我們每人發了一瓶伊利春酒和兩隻月餅。月餅是在縣城供銷社買的,最好的那種,也就幾毛錢一隻。酒雖然很便宜,兩三塊錢一瓶的那種,但我覺得還挺好喝的。當天晚上,克里雅朋友在沙漠裡生起篝火,我們十幾個人圍在篝火旁,用削尖了的紅柳枝穿著一大塊一大塊的羊肉,在篝火裡烤著吃。火苗躥起來一人多高,燒得噼啪作響,火焰映紅了我們每一個人的笑臉。遠處傳來克里雅女人和孩子的歡笑聲。我們嘴對著瓶子口大口大口地喝著廉價的烈性白酒,扯著嗓門說話,不時有人大笑。
那天晚上我們說了什麼,我一句也不記得了,因為我當時就沒在聽,我只是被'·電子書下載樂園—wWw。QiSuu。cOm]那種氛圍感染著,陶醉著,暈暈乎乎地跟著他們說笑。一抬頭,沙漠裡的月亮在那個晚上大得嚇人。沙漠裡晚上的風已經很涼了,肚子裡裝著酒,身上發熱,吹著晚風很舒服。我想起一句詩: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一個晚上我都在內心的這種穿越時空的夢幻情緒裡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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