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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康德的哲學嗎?”
“我聽說過康德,沒讀過他的著作。”
“康德的哲學太有意思了,有興趣你可以讀一讀。他認為人們天生有好鬥的傾向,戰爭正是這種傾向的表現,而戰爭是邪惡的。康德對人性很感興趣,不像啟蒙時期的法國哲學家們——他們覺得人性是可以被馴服的。不過,現在我突然想起康德的那句話:天上的星空和內心的道德準則……”
唐林說話快,口齒不清,經常陡然冒出一句頗有哲理卻不容易懂的話。哲學家會不會都這樣?
“嗯,”我插話說,“我也聽說過這句話。”
“多麼簡單而有哲理,又有詩意!喜歡作詩的哲學家不多。尼采喜歡作詩,盧梭精通音樂,而康德特別推崇盧梭。他們哲學方面的確有相似之處,但是在性格上,盧梭比康德有趣多了。我也喜歡盧梭那句話:人生來是自由的,可他無論走到哪裡,身上都帶著枷鎖……”
我們說著走進一間亭子。人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談論在美國的經歷、感受、今後的打算等等。這些對於我來說似乎還很遙遠。
“還是這邊先進。看他們用電就知道……在國內習慣了節約能源,美國人根本不講這些……”
“國內正使勁趕,用不了幾年肯定跟美國一樣。”
“東海岸機會比較多。我明年畢業,打算就留在這裡……”
“在銀行存點錢,賺的那點利息連交月費都不夠。沒錢就是不爽啊!”
無心聽著,剛才看月亮和大海的心情全沒了。我也開始想學業、工作、生活。我還什麼都不懂,又是孤身一人,將來會怎麼樣?
“快,畢小明,你幫幫我——”趙榮突然跑了過來。
“怎麼了?”
“他們要我表演節目,我沒什麼節目。你弄個節目,什麼都行。”
那邊亭子裡,幾個人正朝我們這邊看。我說:“你說個笑話——你挺會說笑話的。”
“不行,不行,萬一不好就完了!”
聽趙榮的口氣,彷彿笑話說不好,天就要塌下來。他低著頭來回走動,手不停地在腰上拍打。
我勸道:“那麼你找個藉口走開,讓他們先接著玩——等你回來,他們可能就忘了。”
“還是這樣吧,”趙榮說,“你幫幫我,過去表演個節目。我得去……上廁所。”
“上廁所?”我糊塗了,“你說你要上廁所不就行了嗎?”
“不,不,不能失禮。”
“上廁所有什麼失禮的?”
“哎呀,別問了,你幫我弄個節目就是了。”
我沒節目,聽趙榮說要上廁所,我也想去。趙榮更急了:“不如你對他們說,你要上廁所,要我陪著一塊兒去……免得走丟了。等回來再表演節目。”
我沒再問,和趙榮快步走到那邊亭子。
“趙榮,你找到代替的人了?”一個女生問。
“原來是畢小明。快表演個節目吧!”丁宜圓說。
“我們要去上廁……上洗手間,”我說,“回頭再表演。一定。你們先玩。”
“他們想借口開溜,”一個女生懷疑地說。
“不,不,我們一定回來,”趙榮急著說,“馬上,馬上。”
我們趕忙走了。背後一陣笑聲。趙榮不想在女士面前丟醜,所以讓我來出洋相,瞧他想的破點子!
我們穿過馬路,找了個小酒吧,趙榮衝進洗手間,我緊跟其後。然後我先出來,站在一邊等他。酒吧裡煙霧瀰漫。吧檯後面,一個壯漢正給顧客倒酒。一個高個子女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她衣著暴露,頭髮染成深綠色,臉上撲了厚厚的粉,鼻子邊扎著一個銀色的金屬環。角落裡,一個年輕人在吐菸圈。他眉眼像趙榮,臉色疲憊,滿眼血絲。倒酒的漢子漠然環顧酒吧裡的人們。有一次他和我對視,目光甚至有些兇狠。
過了一會兒,趙榮也從洗手間出來,一臉輕鬆。我們匆匆回到海灘。
六、小宿舍,大世界
第一學期我要上四門課,還要當助教,教兩節習題課。助教的工作費時間。上習題課前我集中精力,用心準備。批改作業也麻煩。學生們寫字千姿百態,只顧追求個性,有的一頁紙上只有幾個單詞能認清。他們也羅嗦——偶爾來勁兒了,一次家庭作業的厚度簡直和一篇碩士論文相當。我只好慢慢地仔細批作業,在辦公室一坐好幾個小時。相比之下,我自己的功課反而輕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