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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侍郎所奏之事確是當今難題,愛卿能夠放眼天下,欲破全國土地之困局,謀略深遠,用心可嘉,朕讀完愛卿奏章頗為認同。但——”轉折之機,我稍作停頓,瞅一眼年輕侍郎的臉色,果然表現出了驚訝與失望,還有那麼點意料之中的憤懣,真是表情豐富,可惜我不能讓他如願,“但眼下時機未到,重新丈量全國土地一事,暫且擱下。”
“陛下!”不甘的葉侍郎昂然跪地,“如今土地兼併愈演愈烈,豪強隱田計有萬畝,陛下損失的乃是萬畝賦稅,日後還將更多,丈量田地勢在必行,不可再延!”
我在龍椅上挪了挪屁股,坐得真累:“葉侍郎,朕說了暫且擱下停議。”
“陛下明知形勢嚴峻,卻不觸此事,難道是有其他顧慮?”腰背挺直的葉侍郎怒氣隱隱。
滿朝靜穆,顯然無人支援葉安和。
我扶了扶頭冠:“此中牽涉繁多,顧慮自然重重。”
跪在地上的葉安和嘴角一牽,冷嘲一聲:“陛下的重重顧慮,怕也就是西京望族姜氏吧?”
朝堂方才若是靜穆無聲,此時則是噤若寒蟬。敢當朝指摘天子太傅的,不是膽子太肥就是活得太膩。葉侍郎將膽肥與活膩詮釋得栩栩如生入木三分,震驚了眾人。
站在前列的姜冕毫無疑問成了朝堂聚焦的中心,如此矚目的地位,如此顯赫的身世,又逢如此直白的針鋒相對,根本是避無可避。就在萬眾矚目中,面對年輕後生的挑戰,太傅姜冕應戰而出。
“臣雖系出西京姜氏,但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若西京姜氏有過分之舉,國法不容,臣絕不姑息。”深紫官服的太傅出列,儀容瀟瀟,長身玉立,語聲鏗鏘。
葉安和繼續冷諷:“西京姜氏百年望族,於西京已是盤根錯節,兼併土地,隱田納奴,百代之必然,只怕帝都上京望族亦少有出其右者。姜太傅好一句國法不容,事實是,國法如何,目前並無定論,便是陛下都繞過不提。國法本就不存,西京姜氏又如何國法不容?”
真是個不畏權貴頭腦清醒、有勇有謀有膽有識、口才了得雄辯有力的年輕人。
姜冕遇著了對手,但姜畢竟是老的辣。只見他氣度不改,被逼入死角也不見驚惶,對這個年輕後生,亦是對滿朝文武,更是對昨日未曾道出心意的我,娓娓道來。
“國法從不因個人而存亡,亦不因輕重緩急而存廢,更不因一人意志而更迭,不管你承認或是不承認,國法便是國法,任何人不容違背。西京姜氏兼併良田,此事我不敢說沒有,在場諸位大人出身大族的,也不敢說家族中未兼併過土地。但凡望族,庇護一方鄉土,若逢災年,朝廷顧及不到的地方,望族卻可調劑一方。而此種過程,良民無力耕種田地,或多或少交由大族接管,而自身為了減少風險願永世依附大族,久而久之便造成地方豪強兼併土地之勢。此事非個人意志,乃情勢推衍。若要破此困局,非獨葉侍郎一人之事,乃需動用無數人力財力。而我朝方經壬戌之亂,百廢待興,是以當務之急並非幹掉地方豪族,扶植庶族,陛下才道擱置此議。葉侍郎存心雖好,可曾細想此中關竅?”
姜冕入情入理一番話,倒使得葉安和無言反駁,甚至是啞口無言。
公卿們也都聽得頻頻點頭,甚為附和,因葉侍郎的提議而造成朝中人人自危的緊張氣氛才得以緩解。
我也是鬆下一口氣,原來太傅已有對策,難怪敢將葉安和的奏章呈給我看,還試探我的意思。挖坑這麼深遠,想要坑我,幸好我沒踩。
“葉侍郎,太傅所言,你覺如何?”我適時慰問一下年輕侍郎的脆弱心靈。
“臣……魯莽了!”葉安和也不再強辯,知錯就改,轉而看向姜冕的眼神,前嫌盡釋,甚至好像還萌生了一點詭異的尊崇,“姜太傅言之有理,太傅心思縝密之處,臣自認不及。”
“太傅出身大族,更有親身經歷,又兼博學廣聞,對土地問題自然就見得多想得深。葉侍郎年紀輕輕便能提出土地弊端,也是可造之材,無需妄自菲薄。昨日,太傅特意將葉侍郎的奏本第一個呈給朕看,便可見太傅對葉侍郎的提案也是極為看重的。”我安撫兩邊,在世族與庶族的槓桿上,做一隻兢兢業業謹小慎微並不停挪來挪去以維持平衡的秤砣。
這邊棘手問題解決了,我剛得出做皇帝便是做個和事佬的結論並準備寫個千字感想,另一個刺激的問題便橫空出世,向我當頭砸來。
有個完全無法推斷其身份的官員出列奏道:“啟稟陛下,臣近日聽聞姜太傅領了巡按職巡查地方十幾州縣,而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