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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接了扔一邊,拉他上來。
他喘著氣,白淨淨的雪衫衣襟上蹭了一大塊烏黑泥漿,看得我直皺眉,真是敗家,這衣裳值幾池塘菱角尚不止,還不知道洗不洗得白。他好像沒在意這些,蹲下打理自己的勞動果實,將菱角捆作一捆,時時被扎手,白皙手腕上已劃了好幾道血痕。
我從袖兜裡翻出一條他給我的絲絹,彎身給他擦鬢角的汗珠。怕亂弄他的髮髻,只輕輕抿著發角。他下意識仰頭,目光一抬,正撞上我俯看他的視線,兩線交匯,刺溜一聲彷彿有火花四濺……
他明顯怔了一下,手上一滯,一道新的血痕添上手腕。
有哪個過路小鬼抽走了我的呼吸,我偏頭吸了點氧,蹲去地上,把絲絹鋪繞他手腕,打了個結,將他兩隻袖口從手肘上放下來。衣裳反正都髒了,也不在乎袖口了,總比袒露著雪白手腕讓菱角劃傷好。
我要幫他拿菱角,他還沒回過神,眼睛盯著袖底露出的一截垂下的絲絹,不知何處神遊。
假山後又有竊竊私語聲:“看吶看吶,果然是好孌童,可惜了這樣的相貌,小翠你還是別妄想了……”
我俯身抱菱角,拿胳膊肘撞了撞姜冕,虛心求教:“孌童是什麼吶?”
被撞回神的姜冕心不在焉敷衍道:“就是長相好看的童子。”
原來刺史府的姬妾是誇我呢。我就不計較她們躲在假山後偷窺的失禮了。
我預備將菱角都抱回房裡留著慢慢吃,姜冕搶了過去,全數抱走,走的卻不是臥房的方向。我拔腿追上,口糧落入別人嘴裡,是會要命的!
只見他行小橋過池塘,繞回廊穿花圃,跟在自家似的,熟門熟路摸去了一座大房子前。我雖不知刺史府佈置,但瞧屋前攤曬香菇魚乾豆腐,侍女們成隊出入,抬頭一瞧,幾隻大煙囪奔放地冒著炊煙。
我嚥下口水,此地是我向來最喜歡的地方,條件反射分泌口水,止都止不住。
姜冕直接將菱角抱入廚房,驚呆了一眾侍女們,刺史府灶廚管事聞訊而出,恭迎上前:“巡按大人,有何吩咐?”
姜冕將菱角盡數交給對方,下達命令:“全煮了,別送上晚宴,晚上直接送到我房間。記得洗乾淨,水煮時放蔥姜花椒八角香葉,別煮太老,看著火候。”
灶廚管事忙不迭答應,直搗頭:“明白明白,巡按大人放心,定按大人吩咐的做。”
姜冕點了頭,轉身正要離去,忽又回身盯住廚房管事:“你們不會偷吃吧?”
“……”管事瞪著無辜的雙眼,誠懇保證,“絕對不會!”
姜冕這才放心了,領著我往回走。我在使勁咽口水,不然會被自己口水嗆到,走在他身邊揪住他衣角,仰頭問:“水煮的好吃?”
“嗯。”他行了幾步停下,彷彿才注意到衣襟上黑呼呼的一塊,低垂的視線從衣襟溜到我腦門,“不要總是生吃,撈到什麼吃什麼,要講究一下品味。做吃貨,也要做一個有品位的吃貨,懂麼?”
“……”我懵懂地望著他。
回房間的路上,我們遇到了出來透氣的阿寶。一見姜冕就羞赧的阿寶這回尚未來得及羞赧,就被姜冕今日顛覆性的形象弄愣了,直勾勾盯著他衣上地圖似的淤泥。
姜冕禮節性問候:“刺史府大,郡主勿要走遠。”
阿寶收回視線,臉上一驚一喜,笑靨如花:“大人這是關心阿寶?”
我在一旁看著跟我幾乎一模一樣臉容的阿寶,不由有點看呆,這種嬌羞神情在這張臉上多麼難得呀,我從來沒有在鏡子裡見過。自己沒有,才覺稀罕。
阿寶習慣性無視呆呆的我,不管是刻意還是無意。我理解她的想法,在另一張自己的臉上看到不屬於自己的呆滯神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如此說來,我看她我養眼,我不虧,她看我她鬧心,她虧了。
這樣一想,我便愈發呆滯了。
姜冕沒想到一句簡單的搭話能引來一個延伸含義的問句,短暫的錯愕後,他這一路上的柔和目光順道也送了給阿寶:“郡主安危,下官自然關心。”
阿寶眼裡春水融動,笑眸盈盈,一步走來,方位很準地將我撇了出去,營造了一個二人空間,嗓音忽然變得很糯:“姜冕,聽說刺史府池塘清幽,我想去那裡散散步。”
姜冕很時宜地錯了錯身,讓出一條道,溫聲細語恭敬道:“郡主請慢走。”
我在後面看著,阿寶背影明顯一滯,腳步僵立原地,頭上珠花顫顫巍巍,半晌後嗓音更糯一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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