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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猛然一收,我被拉離斷崖,擁入一個懷抱。豈能讓人阻止我追姜冕的方向,拼命掙扎,向海崖下掙去。
“元寶兒,母妃在這裡!”有力的手死死拉著我,抱我入懷,久遠到快要遺忘的聲音響在發頂,“元寶兒不怕,母妃在……”
我怔怔抬起頭,望著緊緊擁住我的男人,一瞬間的陌生後,心底的記憶呼嘯而出,母妃的模樣重疊在眼前,有力的臂膀攔在身前,是最信賴的倚靠。望向斷崖外,一切都沒了意義,一步之遙,生死的距離。
心中一慟,俯身吐下一灘血。
母妃抱起我,撤離斷崖,一場接近尾聲的廝殺瞬間被湧來計程車兵提早結束,亂軍盡皆誅殺,屍橫遍野。叔棠被捆縛地上,柳牧雲跌跌撞撞向我奔來,卻被我死寂的目光驚怔。
血汙流進眼裡,所有人在我眼裡都染成了紅色,血的顏色,然後褪變成灰白色,世間自此沒有色彩,沒有生機。
頭頂的母妃沉聲下令:“都給我去海崖下搜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母妃將我塞給柳牧雲,只一句:“照看她!”隨即翻身上馬,又回望我一眼,便絕塵而去,重入戰場。
後來我知道,母妃是去追殲裴柬大軍,時隔三年的再度交鋒,最後的生死之戰。
我呆在東海邊,不肯離去,不言不語坐在海風裡。
他墜崖前的口型,說的是“元寶兒”,話音被海風吹散,我要在海風裡重新聽回來。
三年前,他陪我一起跳崖,三年後,他卻拋棄了我,自己墜了東海。
再沒有見過這樣絕情的人。
京師一別,再見已是一步之遙,跨不過生死的距離,走不到他一步的範圍。
……
此後幾日,捷報頻傳,東都被皇叔攻克,光復東都後,皇叔留一部分兵丁佔據東都,恢復秩序,另率部分將士北上征討,援助陷入裴柬埋伏的禁軍主力,與母妃帶去的赤狄大軍呈合圍之勢,全殲裴柬亂軍,生擒裴柬。護送米飯作疑兵的禁軍左翼也一同被救下。
前往東夷傳玄鐵令的潘如安不辱使命,順利召來了東夷王軍,沿路追殲四散逃逸的東夷亂軍,最後抵達東海之濱。
東夷王軍由東夷王子率領,向我誠懇解釋亂軍由來以及願領其罪。我沒有看他,只對著東海,語音飄忽:“找到鳳君,東夷之罪可免;找不到鳳君,東夷之罪無可恕。”
王子領全軍下海,海底尋人,或者,屍骨。
皇叔和母妃合力殲敵,皇叔押送裴柬入京師大牢,母妃領赤狄軍重返東海。
半月過去,東海搜尋一無所獲。當地漁民解釋,自一步之遙上墜海而亡的人,從來沒有被人找到過,要麼葬身海底,要麼被捲入更寬闊的海域,要麼乘東海之槎入了仙界,傳說天河與海相通。儘管如此,當地漁民還是全數出動,出入附近海面以漁網打撈。
叔棠知大勢已去,咬舌自盡,未能如願。我讓人將他放出,推到斷崖之上。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圖,當即落淚,瀰漫著淚霧的眼望著我:“容容……”
自盡是一回事,被人殺掉卻是另外一回事,他害怕了。
兩名親兵押著他一步步到了斷崖的最邊緣,我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將他的畏懼盡收眼底。
“終於怕了麼?害怕米分身碎骨?這是你將為此付出的代價,也是你唯一的價值。”我緩緩抬起手,作指示,“都看清他墜落的方位,無論死活,循著他落海的方向,被海水捲走的流向,去尋找鳳君!”手勢落下,叔棠睜著驚恐的眼,帶著不甘與憤恨,跌落一步之遙。
我轉身走下斷崖,海風從身後席捲,彷彿無數的魂魄在怒號,吹起我的髮絲與衣衫,露出臉上可怖的刀痕。此刻的我,大概也與厲鬼無異,不然,我的臣下們為什麼畏懼地白了臉,不斷後退,躲避我的視線。
終於也有耿直大臣,比如蘇琯,帶著玄鐵令從赤狄迎回了貴妃與赤狄一萬大軍,便留在了我身邊,此際對我葬送叔棠之舉有些不認同:“陛下如此復仇有何意義?叔棠作為挾制裴柬的籌碼,尚有可用之處……”
“籌碼都見鬼去吧!朕復仇,朕洩憤,朕生殺予奪,還需顧慮什麼?!”怒聲呵斥,又俯身吐出一灘血。
“陛下!”蘇琯驚住。
一件棉衣披到我身上,柳牧雲將我裹得嚴嚴實實,絲絹抹去我嘴邊血跡,手指拂開我垂下的亂髮,視線凝在我臉頰,看了一會兒,再以髮絲遮掩。
“陛下墜馬跌傷肺腑,宜靜養。”
簡單交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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