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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潁生平最得意的一件事,發生在二十年前。彼時天子剛登基不久,初掌權柄,還玩兒的不轉,間接導致豫州牧尉遲彤為南梁策反,起兵造亂。天子御駕親征,高潁是那次大戰的策劃者,過程不提,最終的結果是斬殺掉豫州牧尉遲彤,大勝而歸。此後,天子非常倚重高潁。
多年來,高潁做過將軍、做過文臣,可怎麼做都未曾問鼎過帝國人臣之首,三神將或左右二丞相的位置。概因高潁做錯過一件事情,事情很簡單,他為奪嫡不成,起兵造反的四皇子說過情,因為他是四皇子的授業恩師。好在他沒參與那件事情,不然天子不會是不再喜歡他,而是殺了他。十年前,他本該升任為帝國右丞相……
想來想去,楊武終於想到最重要的地方——高潁,是四皇子的授業恩師!四皇子與三皇子乃親兄弟也!
四皇子幾乎為人所淡忘,連帶著高潁與四皇子的關係,都快被人忘記。
一念之間,楊武知道,李密說的話,遲早要變為現實。
“殿下?漢王殿下?”
耳邊的呼喚。叫醒楊武,側目一看,正是高潁在對他說話。
楊武面色如常。笑著抱拳道:“尚書大人有事兒?剛才吃的有點多,這會兒犯困啦!”
高潁掛著大大的眼袋。問道:“老夫久疏戰陣,殿下則是能征善戰,不知殿下對此行,有何看法?”
內鬥歸內鬥,在真正的大事面前,一切都得放下。
什麼是大事兒?
南梁都要復國了,還不是大事兒嗎?
總不能因為自家人的齷齪,讓外人得了便宜。
楊武早有想過。當下直言不諱道:“來的時候,黃門衛的訊息你看到了,襄陽城的丟失,已不可避免……孟不凡詐稱兵馬二十萬,實則只有八萬。這八萬人馬估計少不得大半水分,與烏合之眾差不多。真正叫我擔心的地方有兩個,其一,襄陽城內的州府軍,其二,新野縣。前者一旦被策反。會大大加強孟不凡的實力。後者乃荊州門戶,一旦丟失,我等跨江擊賊。又要平生幾番波折!”
“哦?”
“那殿下沒擔心過襄陽城丟失的後果?襄陽城被孟不凡佔據,孟不凡就可以透過襄陽城傳召荊州……”
高潁說了個討人嫌的半截兒話。
對於楊武而言,並不難去理解。
襄陽城本為南梁國都,南梁餘孽佔據它,打響旗號,重新號召被南梁影響甚深的荊州百姓,更會使得那些盲從的人跟隨,造成難以想象的轟動。
楊武沉吟著,說道:“衛騎大將軍、徵西將軍坐鎮西涼與蜀州。徵南將軍、徵東將軍分列交州、揚州。曾經的南梁四州,有三州被帝國牢牢的捏在手中。從地形地勢上看。正好將荊州這個天下之腹圍在中間……亂起來的,最多是一個荊州而已!大不了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碾。碾壓碎了算,重塑山河!”
【大氣磅礴啊!】
高潁心中一顫,旋即沉重的說道:“荊州有數百萬百姓……殿下,百姓可憫吶!”
楊武點頭,道:“我何嘗不知?那無非是做最壞的設想而已!”,開玩笑一樣,楊武笑著言道:“要我說,壽春囤積的那三萬兵馬,是王叔征討梁國後,留下來的精銳。步騎參半,戰鬥力相當強悍。不如交給我指揮,拉開了在平原上與孟不凡較量一番,一仗把他打趴下的算!”
“我倒情願那麼簡單!對啦!我聽說……”
高潁似有感慨般連連噓嘆,東拉西扯的不著邊際。
楊武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突然間來上一句:“同行卻不同路,可惜!”
高潁那雙渾濁的眼睛帶著笑意,幽幽道:“道同卻不志和,悲哉!”
“哈哈哈……!”
仰天大笑,楊武雙臂張開,端坐馬上,身板挺直,頭顱高昂,神采飛揚:“尚書大人!你老了!學會念舊啦!”
高潁無聲搖頭,目光望向遠處,言語低沉:“殿下!你太年輕!不懂呀!”
楊武按著坐下馬鞍,探出半邊身子,緊緊的盯著高潁:“他不是四兄!他的偽裝,不過是本色!他沒你想象的那麼好!”
高潁並無言語。
楊武冷哼一聲:“遲早你會明白我的話!當年若不是他那麼廢物,至於拖累到……”
“夠了!”
高潁雙眸暴睜,打斷楊武的話。
氣勢一閃而逝,高潁歸於沉寂,慢聲細語的說道:“自己穿上鞋走自己要走的路,腳上磨出泡來,怪不得誰!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