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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陽蹙緊眉心,不願再想,也不敢再想。
為今之計,乃是儘量勸說天子,按下朝臣,無論如何,不能讓君臣矛盾進一步激化。
可惜,受條件所限,見不到天子,胸有良策也無法施展。
當此緊要關頭,唯一能無召入宮的楊瓚,竟是歸鄉省親,半月不在朝中。
撫過長鬚,李東陽眯起雙眼。
早知如此,應提醒吏部的馬負圖,壓下楊瓚歸鄉省親的批文。延遲兩日,也不會生出這般局面。
隨手翻開一封諫書,見有“近臣”“奸佞”“翰林侍讀學士”等字眼,李東陽眉心皺得更深。
不明是非,亂咬一氣,當真是不夠添亂!
保安州,涿鹿縣
站在祠堂前,楊瓚忽有被人算計之感,不禁汗毛倒豎。
下意識左右看看,確定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牌坊之上,小心按了按後頸,暗道:緊張過度,以致產生錯覺?
“四郎,且上前來。”
族長身著絹布袍,腳蹬牛皮直縫靴。衣襬距地五寸,恰好蓋過靴筒邊緣。白髮束成髻,以木簪固定,戴無頂香木帽。
此刻正手持長香,腰背挺直,肅然立在牌坊下。
“族長。”
楊瓚未穿官服,藍袍方巾,唯腰間束黑烏角帶,掛天子親賜牙牌。
“持香。”
族中老人點頭,同意拆毀牌坊,族人自不會提出異議。只在動手之前,需祭以長香。
一為驚動祖先,當以正心告罪;二為懸在牌坊上的兩具屍身。死於非命,恐有怨氣不散。祭上長香,當可送其歸入地府,重新投胎。
無論生前有什麼恩怨,人既已往生,都可煙消雲散。
楊氏開祠堂,全族聚於此,外姓本不應在場。
然推溯前由,查究因果,楊氏老人合議,請孫氏族人前來,同為往生人上香。
行商不知生死,出族之事自然不可行。現下,死去的行商之女仍是孫氏族人,按規矩,需得如此。
念楊氏仗義,孫氏族長滿口答應。但終未親自前來,只遣兩子代為上香。
原本,行商的婦人也該前來。怎知族人前去告知,那婦人竟按著胸口坐地大哭,旋即昏倒,人事不省,至今未能下榻。
真也好,假也罷。
父親不知行蹤,母親不願前來。依照老人的說法,孫氏女不成單鬼也是孤魂。
同死的表兄尚有一個老僕捻香,而她,卻連親孃都不願來見。
“可憐啊。”
古人重身後事,重孝道親情。這般狠心的親孃,實是少見。
上香之後,族長交給楊瓚一柄銅錘。
立牌坊不是小事,拆牌坊更有規矩。
功名坊是為楊瓚所立,又在祠堂前,今要拆毀,必須楊瓚敲下第一塊石磚。
鄭重接過銅錘,楊瓚行到牌坊正面。
自兩根石柱上望,掃過刻有探花字樣的石牌,凝視精心雕鑿的花板,知曉這座牌坊耗費族人多少心血,難免生出幾許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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