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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好射藝。”
靜亭轉過身來看了看他,“你是來找我的?”
“是。”
靜亭是習慣於收斂的人,這種類似發洩的行為,她幾乎從未在人前有過。她的射藝哪裡是精湛,簡直是百裡挑一。
湛如卻也不問,款步走到她身後:“公主,這裡風大,回去吧。”
靜亭沒有移動,一指遠處的山崖:“你看這裡。還記得那句‘不見夕陽西下,唯笑大漠狂沙’麼?。”
“嗯。”
“當時父皇說那句話的時候,就是站在這裡。可惜那時我不在……”靜亭望著遠處喃喃道:“我最崇敬的人便是父皇,想必敬宣也一樣。金戈鐵馬,豪氣干雲,有這樣的父親,誰會甘心庸碌此生。”
他是第一次聽她沒有叫敬宣“陛下”。
她的聲音又變低了,在風裡幾乎聽不到:“敬宣還可以效仿父皇,可我不能。”
“公主不甘心麼?”
靜亭沉默了一下,“沒有,我只是不太開心。”
她所無可奈何的,並不是群臣看她失望的目光,也不是敬宣有意的為難。卻是她身為父皇的女兒,與生俱來、卻又被生生剝奪壓下的驕傲。
湛如在她背後輕聲道:“公主可欲為帝?”
“沒有。”靜亭突然轉過頭看著他:“我從沒想過,你信不信?”
“湛如自然相信公主。”
靜亭有些黯然:“可惜陛下從未相信過。”
衣服被風吹起,湛如向上拉了拉衣領。
“我記得之前同公主說過,公主的敵人從不是聖上。”他說,“公主都不相信聖上會信你,又怎麼要求聖上相信。”
靜亭讓他說得呆了一呆。聽他又道:“你既然是先皇的女兒,就該知道第一位的,永遠是學會如何讓自己活下去。”
她收回瞭望向遠處的目光,有些委屈地道:“我不過是抱怨一下,又沒有說我不活了。要不然早從這裡跳下去了。”
湛如的目光在她臉上停了半晌,才對她一笑,“回去吧。”說罷轉身離開。靜亭這時候才發覺山間真的有些冷,學著他的樣子拉高衣領,小跑著跟上他,向著回去的方向走。
路很陡峭,兩邊的雜草是虛長著的,一旦踩空就會墜下山崖。
靜亭十分心虛,想到自己方才敢一個人走過來,還真的是不知誰賜的膽子。這樣想著,又看了一眼腳下的路,不自覺地跟著湛如緊了些。
就在這時,她看見山崖下一道白影閃過。
靜亭以為是自己花了眼,但是湛如也在此時停下了腳步。兩個人眼睜睜看著(當然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白影在山間移動,像是一團白霧,穿過山下雜亂的樹林,緩緩地消失在兩山之間。
靜亭皺眉抬起頭:“那好像是個人,我們……要不要管?”
湛如面帶詫異地望著她,又指了指山崖下,不確定道:“公主想怎麼管?”
……也對。
靜亭揮揮手,示意他趕快離開這裡。
第二天,敬宣召集眾臣去山間狩獵。
相較遊獵而言,雱山更偏向是個避暑勝地,走獸稀少。但敬宣這一行人更少,二三十個文官,再除去幾個水土不服爬不起來的,剩下對野獸的殺傷力聊勝於無。
這一天恰好清晨下了雨,十分涼爽。敬宣帶著一群人意氣風發地騎馬入山。符央也隨著去了。左青見到有馬騎、有獵打,也難免心癢,被符央一併帶走。
靜亭在別館自己的房間裡,剛吃過午飯,就有人來請她,說是丞相府的安陵夫人請各位夫人小姐小聚。
靜亭答應了,臨走之前找到了正在屋裡看書的湛如,囑咐他:“我要出去一趟。你到外面去轉悠著,每隔半個時辰就去找我一次,不管我在哪。”
湛如表示意會。
原本以為“丞相府的安陵夫人”,指的是楚江陵的夫人。而見到了才知道,原來是楚江陵的姐姐,楚安陵。據說出生時被一個道姑看中,從小在道觀里長大,直到今年才回到丞相府。算是半個出家人,所以稱“夫人”。
剛一下山就隨著楚江陵來雱山,還特地請各家婦人“喝喝茶、聊聊家常”。其意不言而喻。
楚安陵和楚江陵長得倒是很像。
二十歲出頭的女子,眉清目秀。梳了一個道姑的髮髻,但身上卻是嶄新的湖綠色夏裳。纖手握著素白團扇,在眾女之間談笑自若。她說話的方式很有技巧,沒有刻意針對誰,也沒有冷落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