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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還是走到這裡。
林素月覺得心似壓著千年山石,沉得似墜無底深淵……
其實,這一生本是多餘,死又何妨?
只是,實在不願死在……何依面前。
也好,何依為了她甘嫁做人婦,替她養育泰兒。為了她,拋卻了妙手玲瓏,換上了王妃華服。
也罷,她欠何依良多,豈能再奪她所愛添其煩憂,既是一死可了其所憂所懼又何妨不可?她欠泰兒甚多,何忍再要他喪‘母’一回?
望向何依,林素月微微一笑,拿起兩個杯子,皆放在跟前晃了晃,不到片刻便拿起一飲而盡。
黃泉花無色卻有幽香,入水後雖是越發淡的猶如無物,卻如何能瞞得過她?
見狀,何依卻是開懷一笑,深深再瞧她一眼,端起杯也是一飲而盡。
“泰兒他,最喜歡吃的魚。”啟唇,何依卻是悠閒如話家常,“最愛的零嘴是山楂,最喜的顏色是……紅色,愛笑,也愛鬧……”
“你……”林素月聽她絮絮道來,卻是浮上不安。
“他還小,不過已然聰明非凡,況且又親近你,想必以後由你照顧也是歡喜的。”何依頓了頓,悽楚一笑道:“畢竟骨肉之情。”
“何……依?”林素月渾身一震,卻見她一點點滑落攤在了地上,鮮紅的血一滴滴從唇中溢位。
“何依!!”
急忙伸手將她扶起,慌亂中欲要輸內力逼毒,才想起這身體……這身體已是半點內力也無,林素月從未有這一刻這般痛恨失去武功,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沒用的……”外頭人早得了自個兒吩咐,怎會進來?何依卻是輕輕握住撫著自個兒的手,微笑道:“‘黃泉雖毒,怎及幽冥奪魂’,幽冥草絕無生機,你知道的……遙夕。”
“幽冥草?”林素月此時不及去管她何時認出自己這回事,只急思道,分明是黃泉花,怎成了幽冥草?
莫非……?!
見林素月眸光一閃,何依便知她已猜得就裡,道:“你從來比我聰明……咳咳……”血隨抑制不住的咳嗽流出,何依卻【炫】恍【書】然【網】未覺般續道,“我早在沏茶時已然下了幽冥草,那黃泉花本是解藥……”
“那黃泉花……”見她華服染血,面色一點點灰白下去,林素月忍不住溼了雙眸,“你放到我的杯裡了?明知我會瞧出的,傻瓜,大傻瓜……”
“咳咳……我利用泰兒來害你,你怪不怪我?”
林素月沉重地搖了搖頭,卻聽她又問:“我……我方才雖死想試你一試,卻也並非全無別的用心,遙夕你……”
“何依,我只有欠你良多,哪有……”
其實,都明白,她將生死之擇交與她來決定,若是自己放棄昔日友誼,那麼……
其實,彼此間何需言明?
何依知曉鳳遙夕定是隻覺虧欠,豈有責怪?
林素月也知那黃泉花,乃是何依決絕一試,看自己是否仍是昔日的鳳遙夕。
無需清香對天,不需結拜盟誓,鳳遙夕與何依,生死與共,禍福相依。
所以,林素月明白何依那最後一試,若你仍為昔日鳳遙夕,我亦為昔日何依。
勾唇終於笑的幾分開懷,雙眸卻劃過一滴淚珠,“真好,遙夕,今生還能見到你。”
“何依……”
“只是,你為何……不早些出現呢?哪怕……早那麼一點……”
言盡,人亡。
那雙眸似乎下一刻還會睜開,那唇似乎下一刻還會發出銀鈴般的笑,可卻是永不可能的了……林素月怔怔抱著尚未失去溫度的人,遍體生寒!
那時,何依知曉自己的死訊的心情,這一刻才真正明白。
以為什麼都做了最好的安排,以為萬般都想得周到,唯獨卻算漏了情義二字!
鳳遙夕理智的太久,竟不知至親離去這悲苦痛極,似有利刃割肉,有剛針刺骨,有文火燒心,痛到極致,淚反是幹了。
天下從此便缺一人,再無人帶著笑,勾著肩,喚她遙夕,再無處尋那不需防備,無須言明,心靈相通……
天下……再無那一人了。
神魂似飛,渾身冰冷徹骨竟忍不住打起顫來,迷濛中,被柔軟溫暖的天鵝羽袍子攏住,抬頭對一雙上跳動著無限哀傷無限悲涼,卻又閃著點點不知名光輝的琥珀眸子……
祁恆逍,不知他來了多久,聽了幾多,只見他欲從自個兒懷中抱走何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