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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姿旖旎,歌喉清亮,她感懷身世,正在唱一支《眼兒媚》:“垂楊嫋嫋映回汀,作態為誰青,可憐弱絮隨風來去,似我飄零,濛濛亂點羅衣袂,相送過長亭。丁寧,囑汝沾泥也好,莫化浮萍。”
陳翊頗有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不覺魂搖心蕩,一時情動,借了酒意上前執了她的手,卻不料玉婠似是嚇了一跳,十分迅速的向後一縮,停了演奏,看向他,卻是面色一正,道:“易先生您醉了。”
陳翊連歌妓都嫌棄自己,酒氣上湧,面上一熱,只覺得羞辱,口不擇言道:“不知九娘子一夜纏頭之資幾何?”
玉婠面色一白,抱起琵琶正色道:“奴以先生襟懷夷曠,才以師友相待,孰料先生卻仍以奴為冶蕩之女,則先生若要做九孃的入幕之賓,還請先按規矩與媽媽說去吧!”
說罷拂袖轉身便走,陳翊忽覺愧悔,上前扯住玉婠衣袖,落淚道:“是我的不是,九娘勿怪……”
玉婠看他面紅過耳,似是十分羞愧,只得緩緩道:“我知先生身出高門,妻妾齊全,想必一生所求,想來順遂,無女子會拒絕先生之求歡吧?”
陳翊愣了下,點點頭。
玉婠道:“先生飽讀詩書,想必也讀過《戰國策》中鄒忌諷齊王納諫之典,只不知先生是否知道,您妻妾之中,何者私你,何者畏你,何者有求於你?您想必曾權重一時,您又可真的知道,真正的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麼?”
陳翊完全呆住,玉婠繼續道:“先生若是以權勢相壓,以錢財相謀,九娘自是隻能婉轉相就,只是先生可知道要得到一個人的心,要讓人心甘情願的歡喜你,愛慕你,是怎麼樣的呢?”
陳翊頭暈目眩,只覺得玉婠的話不斷的在耳邊盤旋,大大超出了他平時的認知,玉婠最後道:“先生可讀過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可讀過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聽過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先生您在妻妾中予取予求,你可知道那女子是否真心待你?您又可真的真心對待過一個人?九娘不才,落魄風塵,卻仍望於鍾情之人,訂白首之盟,不求他富貴傾城,不過求他一心對我……”
玉婠什麼時候走的,陳翊沒有注意。
他一個人枯坐在院中,反反覆覆想了一夜,他想起劉明舒,她和朱允炆相互有情,卻被自己一道聖旨召入宮中,最後香消玉殞,他想起皇后,對自己一直舉案齊眉,最後卻殉國而死,他想起了德妃、林萱諸人,他後宮三千粉黛,記得的不過寥寥數個,哪一個是真的全心全意的愛慕他,而不是僅僅因為他是皇帝?
他茫然不知所措,卻看到天已微微有些白,自己竟是在院中坐了一夜。
他想到白天又要見到玉婠,忽覺得再無顏面見她,自想了想,便轉回房間,略收拾了幾件衣服,看到幾套衣服幾乎都是玉九娘為他準備的,更覺自己昨夜行為猶如禽獸,草草收拾了一番,要出門時,看到石桌上仍放著玉九娘昨夜送來的青糰子,折回來用紙包了包,團進懷中,便悄悄出了門,心道待自己回了京城,再下旨除了玉九孃的樂籍吧,到時候再給她個夫人的誥封,也算是對她這段時間照顧的一個酬謝。
他邊想邊走到車馬行,問了問價錢,租了個馬車,打算先乘馬車到鎮江府,再從那裡走運河水路回京。
春日融合,一連走了數日,這日卻是下了場雨,前頭路不好走,陳翊便與車伕在驛站住下休息,晚間去附近鄉鎮買了些吃用之物,卻是經驗不足,沒有掌握好時間,回驛站路上,天已是有些昏黑了。荒原闃寂,榛莽翳然,新雨後泥平如掌,絕無人跡,他走在路上,總感覺身後有兩個人影跟著,回頭看,卻只是遠遠尾隨著,他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只恐是遇到探子,便加快腳步,卻看到身後那兩個人影也加快腳步緊緊綴著,他看到前邊有個拐角,便快步走過拐角,卻隱在樹後,看身後那兩個人影氣喘吁吁地跟了上來,陳翊定睛細看,只見是兩個女子,一個頭扎青帕,身穿白衣白裙,束素腰輕,雲鬢上插了幾支銀釵,長得極是美麗,一個散挽頭髻,身穿青布襖,卻是個丫鬟。陳翊略放下心,便忽然從樹後走出,忽然看到陳翊,那兩名女子吃了一驚,定睛細看發現是之前自己尾隨的人,面上卻也放下心來。
那白衣女子嬌羞臉黛,掩袂向前,敘禮而言道:“這位公子有禮了,奴乃附近丹村塾師之女,因家父過世,繼母不容,要將奴賣於本縣一戶人家做婢妾,聽聞那人暴虐之極,家中僮僕婢妾時常被鞭笞致死,奴帶著貼身小婢連夜逃出,欲趕往京城找舅家做主,黑夜路險,奴二人纖纖弱女,行於路上,心中害怕,看到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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