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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花流上下俱已歇下,偌大院落一片漆黑暗沉,就聽極輕微的“吱呀”一聲,後院廂房的門緩緩開啟,有人探出半個身子,四下看了看,輕手輕腳邁出門來,又極小心地把門帶上。
再然後,那個黑色人影,匆匆穿過後院,跨過月亮門,很是熟稔地東轉西拐,不多時便來到書房門口,四下又張望一回,將門推開一扇,快速側身進去,反手將門帶上。
書房內沒有燭火,卻並不妨礙她視物。
因為浮於半空的三幅圖中,有一幅圖正泛著柔和的光芒。
瀛洲圖。
狸姬上前一步,顫抖著伸出手去,輕輕按在瀛洲圖幅的獨木舟之上。
陰險的人和陰險的人合作,合作本身不是問題,能否相互信任才是關鍵。
很明顯,狸姬並不相信溫孤尾魚。
她要的是不死藥,她的手段或許毒辣,但她的用心清清楚楚——溫孤尾魚不同,他諱莫如深似是而非對她的問題從不正面回答,虛與委蛇一筆帶過直至現在還不肯透漏自己的真實意圖——這樣的合作,多少讓她有些忐忑。
說白了,她覺得溫孤尾魚很有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潛質,她怕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辛苦一場,什麼都得不到。
她更怕的是不能全身而退——溫孤尾魚身為神仙卻費盡心思要奪取仙山圖,難道他已入魔障,站到了神仙的對立面?
拜託,這可玩大了,她雖是妖,卻從來沒想過要跟神仙對決。
愈想愈覺得心驚肉跳如臨深淵,索性橫了一條心,瞞過溫孤尾魚,先上瀛洲,自己去尋不死藥,倘若運氣好,拿了不死藥之後便遠走高飛,尋個去處躲上一陣,溫孤尾魚也不一定能尋到她。
什麼鳳鳴岐山,拿端木翠來嚇唬她,嚇,封神榜上,可從來沒有端木翠的名字。
瀛洲圖的光芒張大開來,漸漸裹住狸姬的全身。
她忽然又有些猶豫了。
誰知道瀛洲與人間的通路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萬一出了岔子呢,萬一到不了瀛洲呢,萬一溫孤尾魚沒有撒謊,金巒觀中,正面遭遇端木翠,豈不是自尋死路?
狸姬的想法漸漸有些動搖了,她看向自己按上獨木舟的手,猶豫著是否該撤回。
忽然,耳邊一聲巨大的擊鐘震響,子時已到!
那團柔光驀地亮得刺眼,剎那間眼前一片雪亮,身子似乎被倒捲進急速旋轉的颶風之中,五臟六腑都欲被甩脫出去。
下一刻神智復又清明,竟置身茫茫大海間的一葉獨木舟上,風高浪急濤聲震天,獨木舟上下顛簸,一忽兒被拋上半空,一忽兒又被捲入浪底,海風透骨而過,一時間耳邊只餘獵獵風聲,頭髮被風狠狠扯起,似乎要從頭皮扯脫出去,衣服死死貼於身上,繃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狸姬的心都幾乎從喉間跳出來,凍僵的雙臂抖抖索索著想去扶住獨木舟的沿,忽然間,她的目光像是被什麼粘住了,半分動彈不得。
前方數里處,一座巍峨仙山直入雲天,白雲浮玉日月搖光,鶴銜紫芝鳳翥龍翔。
那仙山愈來愈近,狸姬痴痴看著漸漸清晰明楚的巉巖峭壁森密古柏,眼眶沒來由的一熱。
終於還是到了……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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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睡前,展昭過來公孫策房中看小青花,剛到門邊,便見公孫策持著書卷出來,公孫策猜到展昭用意,指了指房內,低聲笑道:“已睡下了,焚香九日,就等著今日一夢。”
語罷又搖頭嘆氣道:“就算夢得又能如何,瀛洲圖在貓妖手中,那妖恁的厲害,展護衛,你真要前去奪圖?”
不待展昭回答,又疑惑道:“說起來,這個溫孤尾魚當真無為,當日端木姑娘在時,何曾縱過精怪?這麼些日子,只見紅鸞姑娘這幹細花流門人四下奔走,溫孤尾魚究竟在忙些什麼?”
他自己自問自答,說得不亦樂乎,展昭好不容易才得了機會插口:“溫孤門主身為一門之主,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未必要事事親力親為。”
公孫策想想也覺在理:“希望如此吧,不過這貓妖收伏不易,連紅鸞姑娘也險些喪命——待得小青花夜夢瀛洲圖何處之後,還是去請溫孤門主幫忙,勝算也多些。”
“展昭也如此想……”
兩人在門外對答,話頭兒一句不落,全部飄進了小青花的耳朵裡面,小青花冷哼一聲,翻身向內。
展昭,就算我夢得瀛洲圖在何處,也不會告訴你,否則,就算得了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