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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知道,撲克牌裡的方塊7會如此刺眼,是的,現在輪到我頹然的倒在了椅子上,而在那一瞬間,那條魚兒從椅子上跳起來。他一邊揮舞著他的拳頭,一邊急速的走動著,他大喊大叫著:“漂亮,太漂亮了!幹得好,我知道我的運氣比你的牌要好!”
牌桌邊的人開始議論起他的好運氣,我們牌桌上的那兩個,杜芳湖牌桌上的那兩個……他們大聲的驚歎著,而這又引來了更多的旁觀者;我從來沒有在凌晨六點半的時候,見過賭場的哪一張牌桌邊聚集起這麼多的人,大家把我們這張牌桌圍得水洩不通,所有人都在談論著一張價值十六萬港幣的方塊7。
而我,在這場鬧劇裡,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是的,那條魚兒擊中了剩下44張牌裡唯一的機會。這個機率比2%要大,但比3%要小。而我,則在擁有98%的優勢下,輸掉了這一把牌……
也輸掉了……一切。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樣走出賭場大門的,但是我看到……天已經亮了。
第二章 明日話今天
這把牌徹底的摧毀了我的一切意志。我走出賭場,像具行屍走肉般,茫然的踉蹌在葡京路大街上。我覺得窒息,窒息到沒法呼吸,於是我鬆開領帶,並且解開了襯衫的第一顆釦子。
一些穿著綠色馬甲的清潔工正在清掃著大街,他們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在澳門,像我這種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輸得精光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已經絲毫引不起他們的同情、憐憫、嘆惜、以及任何諸如此類的人類情感;甚至根本不值得他們把專注的眼神從掃把上移開。
初夏的凌晨還是很冷的,一陣潮溼且帶著鹽味的海風從我敞開的領口灌了下去,這讓我有些清醒。身後似乎有人在叫我,但我還是一直走著。是的,澳門是一個很小的地方,從葡京賭場走到海邊,也不過只需要十來分鐘的樣子。
而到了海邊……我就解脫了,那是最徹底的解脫。在澳門,很多輸得傾家蕩產的人都是這樣解脫的。只需要縱身一跳,他們就可以再也不必想盡一切方法去拼命籌錢、再也不必面對家裡的妻兒老小那一張張無助哭泣的臉、再也不必揹負可以令任何人崩潰的心理壓力和負罪感、再也不必提心吊膽的看著每一張發出來的牌、再也不必懼怕那些疊碼仔的威脅……而我,也一樣。
我就這樣走著,走著……直到一雙手抓住了我的肩頭,才被迫停了下來。
我轉過頭,看到的,是杜芳湖那張平淡無奇的臉。
“你……是要回香港嗎?”她問我。
我知道她也是香港人。在這一天之前,我和她還同過幾次船——我指的是香港到澳門,或者澳門到香港那種每半個小時就發一班的船。事實上,很多鯊魚平常都有自己的工作,只是週末才出入於澳門的各家賭場,我和絕大多數鯊魚們都同過船。
任何鯊魚都擁有或強或弱的、看穿別人內心世界的能力,她也不例外。因此,我不敢直面她的眼睛,於是我低下了頭:“不,我哪兒也不去。”
她沉默了一會,然後用力把我往回拉,她一直說著話,分散我的注意力,這也是她和大多數鯊魚在牌桌上常用的伎倆:“好吧,你哪兒也不去,那麼我們現在去吃些東西,再好好的睡上一覺。熬夜是一件很傷神的事情,我已經很累了,而你也一樣……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差,可每個玩牌的人都有輸的一天,沒人能一直贏,道爾·布朗森不能,斯杜·恩戈不能,你也不能。但是,不管怎麼說,生活還要繼續,這個週末才過了一半,今天晚上你還有機會,我相信你能贏回來……”
我就這樣身不由己的被她拉著往回走,直到再度看到葡京賭場那熟悉的大門,她還是在不停的說著:“還好,我身上還有好幾張葡京免費房間的優惠卷,讓我們開間房,吃點東西,休息一下,當你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可以忘記昨晚發生的一切,我知道你輸光了本錢,但你不用擔心,我這裡還有一些,我不急著用錢,所以你也不用急著還我,我可以一直等到你贏錢……”
就在即將踏入葡京賭場的那一刻,我終於鼓足勇氣,打斷了她:“不用了。”
我甩開她的手,但她只是愣了很短的時間,馬上就重又拉住我。她的臉上帶著絲絲慍意,語氣也沒有了剛才的平靜和溫柔。
“阿新,我不想在大街上和你拉拉扯扯。但是不要忘記,你還欠我錢,我現在想要和你討論一下關於這筆債務的問題;我,要你現在聽我的。”
如果說她的這句話說服了我,倒不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