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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笑越厲害,幾乎笑到要岔氣,笑得整個人都站不穩一般揉著肚子彎下腰去;笑得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好像要流出來卻又流不出。
她這突如其來的大笑,讓剛剛還咳得驚天動地的方新立被驚地呆立原地,只能看著她從微微泛起奇異的笑意,到癲狂般的大笑,又一點點平靜下來,笑完之後她再次抬起頭來時重新平靜下來的面容,帶著點酒後不自然的紅,竟卻讓人覺得陰森森的可怖、又慘淡淡的空茫。
方新立看得心裡有個位置悶悶的,就道:“別笑了。”
“我只是笑你連點烈酒都喝不了,”李柔嘉聲音都是平靜的,連嘆息都是沒有情感一般的清淡的,只是依稀還有一點點瞧不起方新立如此無用的傲氣意味在裡面,“只可惜了新安坊李師傅的女兒紅,濃烈醇香味、回味悠長,從李師傅瘋了就再沒得產了,我把家裡還有的兩壇都帶來了,誰都沒給,自己留到現在,如今這一罈卻這樣被你這個不懂行的糟蹋了。”
方新立看著手中的酒罈,又看著眼前的李柔嘉那彷彿盛滿過往回憶、又彷彿空茫得無焦點的眸子,問道:“李師傅怎麼瘋的?”
“女兒讓人玷汙了,兒子上門討公道,又讓人打死了唄。”李柔嘉又灌了兩口酒,說得雲淡風輕。
“李柔嘉。”方新立認真起來,晃晃手中的酒瓶,“這酒現在是沒了,但是以後肯定還會有的,等以後太平了,會有新的釀酒師傅來釀這酒,釀得比李師傅還要好,不止是酒,辛亥革命現在已經成功了,很快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等過幾年國內好了,你就可以回國去了,可以教些女孩子跳舞,可以找個可靠勤勞的好男子嫁了,怎樣都是很好的,到那時,說不定連我和爸媽都會回去看看的。”
他的眼神那麼認真,說講的一切好像明天就能變成現實,李柔嘉卻只是道:“是麼,大概是吧。”
她比方新立了解我朝,所以也比方新立看得更透,卻是一句話都不說了,又只是喝酒了。
像這樣的喝酒場景,本來很多劇組都是直接用水的,但是林立理說用水的話演員不容易演出水平,而用的度數極低的酒,林瑧在燈光、攝像之下站立著,捧著一罈因度數極低的酒,看著蘇桐猛灌著她那一罈酒,就感覺像是真正和猛喝著烈酒的李柔嘉站在一起,也跟著大口大口,一邊咳一邊猛喝起來。
圍觀的人均已經看得呆愣,這樣的對戲簡直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故事在眼前上演,任何一個人都插不進去。
這個場景的最後,是李柔嘉和方新立喝完了酒,李柔嘉就舉著油燈送他下樓離開,方新立站在門外不放心地終於回頭囑咐道:“一切都會好的,別做傻事。”
李柔嘉面容平靜地點點頭;“不會的,我喝點酒發洩發洩就好了。”
“千萬不要做傻事!”方新立再次囑咐。
李柔嘉又點頭,“你快回去吧,這邊雖然比我朝要好些,夜裡外面也不安寧。”
方新立於是轉身大步走了,在他的身後,蘇桐飾演的李柔嘉靜靜持著油燈倚在門框上,昏黃的光映照出她絕色的臉容,蒼白的肌膚帶著不自然的紅,久久看著方新立遠走的背影,眼睛裡像是封凍的冰層,但鏡頭一點點拉近,細看之下,眼底卻熊熊的火光彷彿能焚盡一切的火光,似乎下一秒便要焚去這個女子所以的生機,看得人心驚!
“卡!”場記一聲大喊。
蘇桐整個人瞬間沒有了所有力氣,依著門框蹲了下來,把頭埋在膝蓋中,眼睛裡的淚水止不住地冒出來,感覺李柔嘉的所有絕望全都壓在心頭,沉重得看不到一點光亮,百般心緒無從訴說、無人可解,紛亂情緒撕扯著一顆心,痛苦不堪。
圍觀的很多人還沉浸在剛才的戲裡面沒有反應過來,卻是剛剛飾演方新立而還沒走遠、只是鏡頭將他的身影拉得像在不停走遠的林瑧最先折返,將蹲在地下的蘇桐整個擁在懷裡,不停地道:“沒事了,沒事了,只是戲而已,沒事了,沒事了,這只是戲。”
蘇桐也知道不是哭的時候,把所以將情緒先勉強壓下,隨手抹了兩下眼睛就站了起來,對很適時地馬上放開了她的林瑧很勉強地笑了一下:“謝謝。”
這時卻從旁伸過來一雙手,一手拿著一包紙巾,一手拿著一瓶水,不是蘇桐的助理,卻是在表達友好的時候還依然冷著臉的林姍姍,她有點不自然地道:“喝點水吧。”
蘇桐再笑著對她道了一聲“謝謝,”拿出紙巾隨便擦了兩下眼睛,擰開蓋子略略喝了些水,就被迎上來的助理擁著走了下去,等看蘇桐狀態不好的王海迅速處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