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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被打掃得很乾淨,棉被像豆腐塊似的疊著,整齊利落。
江水看著棉被,楊梅看著他,說:“太無聊了,就疊成這樣子了。”頓了下,又說:“要不要睡一覺?”
話音未落,就要去拆棉被。
江水攔住她:“大中午的,睡什麼覺。”
楊梅仰著臉說:“你有黑眼圈了。”
他什麼也沒說,往浴室裡走,是去照鏡子。楊梅晚幾步跟上,斜倚著浴室門看。浴室裡的鏡子不大不小一塊,懸掛在洗手檯上,楊梅站在前面剛剛好,江水要照全臉就得彎下腰。
這麼一彎下腰,整面鏡子都被他擋住了,不留下一點空隙。
楊梅笑著哼了一聲:“別照了,我不會嫌棄你的。”
江水站直,轉過來:“你也瘦了。”
她摸了摸臉,眼神有短暫的空濛。眼前忽地閃動過黑色,江水泰山壓低般傾過來,握起楊梅的手腕:“走,帶你去吃東西。”
午餐吃了肥油的烤鴨,晚餐就選在了清淡些的麵店。
吃到一半,江水手機響了,他聽了一會兒,掛了手機,三兩下把剩下的面和湯解決掉。
“有急事?”楊梅筷子上還掛著面,就那麼抬著看著江水。
他抿著嘴,搖了搖頭。
那就是有急事了。
楊梅低眉吃麵,一大口面吃到嘴裡,太急太燙,嗆了起來。喝了水平復下來後,一邊用紙巾捂著嘴,一邊悶悶說道:“你有事先走,我自己認得路。”
江水往外看,天完全暗了,霓虹燈已亮。
“太遠了。”
楊梅不以為意:“那你把車借給我。”
江水驀地回過頭,懷疑地說:“你自己開車回去?”
她點點頭:“我帶駕照了。”
江水把車鑰匙給了楊梅,起身走了。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麵店前,楊梅把筷子放下,也走了出去。
到了夜晚,入秋的感覺分外明顯。晚風陣陣,吹得人面板髮涼。
江水到地點後換了輛車,這車效能更好,更適合夜裡飈速。
車窗大開,溫順的風經過加速,立刻轉變為肆虐的風,撲啦啦拍在玻璃上,又從窗戶吹進來。江水本能地眯眼,狂風進了他的眼睛,讓他想流淚。但他不想關窗。
彷彿這風有魔力,能輕而易舉地帶走所有的沉悶與壓抑。坐在駕駛位上,江水的心很快安定下來,然後又沸騰起來。他現在感覺到興奮,好像流淌在血管裡的是野性的狼血。
吃麵的時候,江水接到李雲的電話,通知他今晚有人賭得更大。時間和地點透過簡訊的形式發到他的手機,他看完以後就刪除了。
他準點到了,從起/點出發,飛似的躍了出去。
這種感覺很愉快,讓他上癮。某個時刻,他隱約覺得自己像是磕了藥,不然神經怎麼會這麼興奮。
的確是在飛行,極速飛行。他終於想明白李雲俱樂部名字的由來。
這一圈他沒有一點壓力,因為沒有對手。結束以後,能到手多少錢?十萬肯定不止了,不然李雲不會在醫院裡還幫他聯絡。二十萬?好像也太少。
飛行的過程裡,江水甚至有閒情逸致想東想西,極速的快感飄飄然,他恍惚中在想,這樣掙錢也太快了點。
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再飛過去些,又傳來鼎沸的人聲。
過不去了,他猛地踩下剎車。吱嘎——長長的一聲,很響亮,卻依舊被嘈雜的其他聲音掩蓋過去了。
路口發生了重大車禍,黑色的轎車和公交車撞在了一起。四五個交警吹著哨在主持秩序,然而基本不頂用,因為圍觀的群眾是交警人數的七八倍。
還有透過的車輛也停下來,全是湊過來看熱鬧的。
江水把車儘量靠邊停,走下來遠遠觀望。他穿一件修身的棉質黑T,從車廂裡出來,站在習習風裡,說不上也多冷,但風中隱約帶著的血腥味讓他禁不住毛骨悚然。
身後有其他好事的人小跑著衝到前面去,一個說:“看見沒?一瞬間的事情啊,那轎車速度這麼快,都有200碼了吧……”
“是啊,太快了,眼睛一眨就撞上去了。開這麼快,是不是酒駕啊?”
“嘁,這種人都是不要命的,開飛車,他想死,我們還不想死呢。應該把這種人抓起來關進去,別放出來危害社會!”
……
風停了停,再起風時,送來了車禍點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