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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甘,你看這個!”
陶甘俯身一看,略有所悟。
“梅夫人!”狄公臉色冷峻,嚴厲地說道。“梅先生是死在這個房間裡的!”
梅夫人的臉色頓時變白,象泥塑木雕般愣著不動了。
“梅先生是被人謀殺的。兇器便是那方龜形端硯。他的腦殼被人用端硯擊碎後,人便跌倒在這床腳邊的地上。地上沾著了他頭上的血跡和石硯裡未乾的墨汁。——血跡和墨汁都被擦去,但地上卻留下了汙斑。這床簾的線縫間也沾著了血,尤其是床簾背面那塊指尖般大小的血跡更說明問題。”
狄公望了一眼盧大夫,冷冷地說:“這就是死者面頰上留有墨汙的原因,盧大夫竟沒有看出來?”
盧大夫道:“老爺單憑那麼點墨斑便斷定梅先生系被人謀殺,未免太輕率了吧!怕沒有其他證驗。”
狄公微微一笑:“盧大夫,死者臉頰上的墨汙以及這床簾、地上的墨血汙斑還只是間接的證驗,直接的證驗則是梅先生死亡的時間上,你們倆都向我扯了謊。你說發現梅先生屍體約在亥時,那就意味著梅先生是在亥時之前摔下樓梯的。然而,他又為何手擎一支蠟燭呢?花廳橫樑下那盞大紅燈籠通常要點到午夜才熄滅。亥牌時分走廊和樓梯口照例都照得很亮。”
梅夫人和盧大夫驚惶萬分,面面相覷。
狄公厲聲道:“梅夫人,盧大夫,你們還不知罪!梅先生正是被你們倆個謀害致死的。”
第十八章
京兆府署衙門晚衙就要升堂了。陶甘一面服侍狄公穿戴,一面問道:“老爺,你當時到梅先生書齋是為了找尋兇器的吧?”
“不,我去書齋為的是想看看海先生臨死之前正在寫些什麼東西。我當時最疑惑不解的是他臉頰上的那幾點墨汙。正如你所說為,那墨汙可能是他在磨墨時不慎沾到臉上的。然而我發現他書房裡的墨硯齊齊整整,並沒有用過。他在看他的《金匱醫方》。我立即想到會不會是另一塊石硯將他的頭擊碎的。那必定是一塊較大的名貴石硯,並且不久前還用過。因為硯上墨汁未乾,只有名貴的硯石剩餘的墨汁才不會很快乾凝。”
“那麼老爺又是幾時疑心到梅夫人謀害了她的親夫呢?”
“梅府那老管家告訴我花廳橫樑下那盞大紅燈籠通常要亮到午夜,我便警覺到梅先生之死有蹊蹺。再說,一起偶然的意外事故——梅先生從樓梯上摔下來——又怎麼會安排得如此周密齊全,天衣無縫呢?你想想,那支跌落在樓梯口的蠟燭,梅夫人故意還讓它一直橫倒在那裡,這便是很不近人情了。那一隻擱在樓梯中間的軟氈鞋,那荷花苞蕾尖端的鮮血,這一切大細緻、太工巧了。反而使人想到是兇手深思熟慮後的故意安排。
另外,梅夭人過去原是海棠院的名妓,而梅先生是一個謹嚴正統的人物,他的年齡又比梅夫人大了二十多歲。這就自然而然使人想到這一類疑案中最通常習見的三部曲:年邁衰老的丈夫,年輕美貌的妻子,俊俏鳳流的情夫。我起初之所以不懷疑梅夫人的品性操行,只是深信梅先生自有理智的遴選妻子的眼力。——如今才知道我的想法錯了。”
陶甘道:“花廳東廂房正是梅夫人與盧大夫幽會最理想的地方。”
狄公道;“我一聽老管家說東廂房通花園竹徑又通府外大街,便堅持要看一看這廂房。果然在那廂房裡找到了最重要的線索。梅夫人說東廂房三個月沒人住過了,但我見梳妝檯上的胭脂鉛粉最近還有人用過,床茵上也有人睡過,非但不見積了塵土,而且還有胭脂香味。當然揭示案情真相的主要線索還是地上和床簾背面的墨斑血汙。
“顯然,梅先生半夜或後半夜突然撞進東廂房。那一對情人慌作一團。所謂奸近殺,那男的便掄起書桌上一方端硯猛擊梅先生頭部。梅先生跌倒在床腳邊的地上。然後那兩個兇手便將梅先生屍體拖到了花廳的樓梯下。
“因為那時大紅燈籠已熄,故他們玩出了梅先生手擎蠟燭的拙劣花招。——試圖將罪行掩蓋得天衣無縫,反致露出破綻,所謂畫蛇添足。那橫倒的蠟燭,軟氈鞋,荷花苞蕾石雕的血跡都是不必要的蛇足。記得你說過,從那又高又陡的樓梯摔下來,無論如何都要斃命的,何況又是一個年近七十的衰邁老人。不需任何佈置,誰都會相信這個意外事故。然太實則虛,故反而露了馬腳。”
“老爺,那盧大夫又是如何被你看破的?”陶甘又問。
“盧大夫除了在梅先生死的時間上自作聰明,意圖瞞哄我們外,另一處又自作聰明說了謊話。葉夫人自盡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