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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見。
黑蘭向狄公道了萬福,說道:“老爺,奴尋家父不著,故唐突來此報稟,望老爺莫怪。”
狄公喜道:“黑蘭,我們正議論丁家之事,你來得正是時候。你且說與我聽,丁秀才可是少在家,常在外?”
黑蘭搖頭不迭,說道:“不!奴婢們何嘗不盼他如此,然他無事則從不出大門一步,整日在家中探頭探腦,東張西望。家奴侍婢倘若翫忽職守或作事有半點差池,他隨時都可查獲。一次,一婢女於午夜時分還見他躡手躡足行於迴廊之中,行為甚是詭秘,多半是他要訪查奴婢們是否仍在耍錢嬉戲。”
“今日上午,我突然復訪丁宅,不知丁禕對此有何動靜?作何評說?”
“老爺抵達之時,丁禕正與少夫人在上房清點賻儀,估算一應喪葬開銷。其時奴恰在房中取紙研墨,侍候茶水。丁禕得報老爺二訪丁宅,立時喜形於色,對少夫人說道:‘我早說過官府上次初查現場實在敷衍了事,這不是縣令老爺又來複查?我正盼著他來!上次他匆匆忙忙胡亂查了查就走了,只恐明顯的線索也被他忽略過去。’少夫人聽了不以為然,說他自以為比縣令高明,未免矜奪自詡,言過其實。丁禕聽後也不理會,急出門迎接老爺去了。”
狄公說道:“黑蘭,你耳聰目明,探得丁家許多真情內幕,我十分感激。現在你無需再去丁宅了。今日下午,我們得悉你大姐些許指息,你父親已取尋她去了。你先去內宅稍歇,但願你父親帶得喜訊而歸。”
黑蘭從命,拜謝而去。
洪參軍道:“丁秀才並不常夜出,此事看來不無蹊蹺。他與那尚不知名姓的女子廝混,總得在某處有個秘密情寓才是。”
狄公點頭:“說不定此屬舊情往事,昔日情侶於今早已薄情寡義,分道揚鑣。然痴情男女偏有儲存信物舊贈之癖,也是常事多不足為怪。不過,黑蘭交於我之書札詩稿似近日寫就,不知陶甘從謄下的詩文中尋得些許追查那女子的蛛絲馬跡不曾?”
洪參軍答道:“卻是不曾尋得。不過陶甘辦此差事倒是津津有味,他將詩稿精心抄下,一面抿嘴暗笑不止。”
狄公微微一笑,書案上公文堆中找出陶甘工整謄於公箋之上的抄件,身靠椅背閱讀起來。讀了一會,嘆道:“題材千篇一律,機杼也很平常,雖非詰屈聱牙,卻味同嚼蠟,只是表現手法略有不同。可憐丁秀才庫門十載,卻如此風流放蕩,彷彿詩歌非吟風弄月,兒女情長不足為題。此有五律一首,我念於你聽:
(聱:讀‘鰲’;聱牙:文句彆扭,讀不上口。)
繡衾香羅帳,
溫柔富貴鄉。
情痴無章典.
心醉忘綱常。
月圓成鸞鳳,
花好配鴛鴦。
心曲訴深閨,
肝膽照愁腸。”
狄公將詩稿擲於書案之上,說道:“這首詩除韻腳、對仗尚有點象首律詩外,實無一可取之處,虧得丁秀才有此閒情逸致,寫得這等閨閣香豔之詩,好不無聊!”
狄公搖頭,下了面慢慢捋起了又長又黑的美髯。
突然,狄公一驚,復揀起詩稿,又仔細閱讀起來。
洪參軍見狀,知主人有所發現,忙站起立於狄公身後觀看。
狄公以拳擊桌,命道:“快將丁宅管家的供詞取來一閱!”
洪參軍將存放丁虎國案卷的皮箱從檔房中搬來,從中取出公文一卷。狄公接過來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又放入箱中,離座踱起步來。
良久,狄公停下腳步,嘆道:“人一旦墮入情網,便忘乎所以,不能自拔,什麼壞事蠢事都能做將出來:現在,丁虎國之案我心中已有一半數了,好一個傷風敗俗、喪心病狂的兇犯!”
第十六章
馬榮、陶甘與方正正在東坊坊正加重會齊之時,已過晚上一更。三人在桌旁默默相對而坐,燭光下,一個個臉色陰沉,面容憔悴。
三人將東坊挨家挨戶象梳頭一樣梳了一遍,連白蘭的影子也沒找見。
馬榮將衙卒分為三路,陶甘領一路,方正領一路,剩下一路自己帶領。每路又化整為零,三三兩兩從不同路徑進入東坊。三路人馬先以各種口實尋訪了各家大號小店,茶寮酒肆,又去各家各戶挨門查詢。方正一路嚇跑了幾個樑上君子,馬榮一路驅散了一夥賭徒,陶甘一路則攪了鴛鴦枕上一對情人的好夢,但就是尋不著白蘭的蹤影。
最後,他們只得拿了坊正的戶籍簿冊,逐戶核查丁口,仍是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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