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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著狄公面前一頁紙片道:“這紙片正是李璉生前的筆跡。表明他一念迷戀秋月,跡近情痴。卑職因而會同羅縣令傳秋月來問話,秋月也供認不諱。李璉欲出巨金為她贖身,但遭到她的冷言拒絕。”
狄公掂起那紙片細看,紙片上草草畫著兩個套合的圓圈,圓圈下寫著“拖心秋月”四字。——他小心將紙片納入衣袖。“馮相公,此刻我們就去衙廳審理此案吧。”
馬榮早安排就縣衙審事的排場。——衙廳彩欄雕楹,富麗堂皇,垂掛十六盞流蘇宮燈。華木珍果,列植堂下,似是一官府人家的大花廳。正中一張紫檀木公案,晶光鋥亮,上面放著案牘、筆硯、籤筒、印璽、硃砂盒、驚堂木。前懸一幅靛藍綿緞,十分齊整。
狄公在公案後高高坐定,威儀奕奕。馮岱年、馬榮分立公案兩頭,相機助審。書記、佐史、問事、白直倒也齊全,各司其事,只等狄公開審。
狄會見衙廳下陶德、溫文元、賈玉波俱在,心中踏實。一拍驚堂木,喝令升堂。先傳仵作上前就李璉驗屍格目釋疑仵作叩道:“稟狄老爺,李璉屍身廿五夜間驗畢。喉頸刺破,失血過量,可斷自刎致死。屍身無傷瘀、破損、殘肢。只是……只是頸項兩側有兩塊紫腫,疑是屍斑生腐,又象肝失疏洩,心血瘀阻所致。小醫不敢妄斷,故爾闕疑。”
狄公慢慢捻著又長又黑的大鬍鬚,沉吟不語。半晌乃問:“秋月屍格尚未填寫,依你判定,當是因何而死。”
仵作又叩:“稟狄老爺,秋月屍格午刻即可呈上官署。依小醫驗檢,似是飲酒過量,火邪攻心,乃致猝死?”
狄公雙眉緊蹙道:“秋月一向無病,為何心衰猝死?昨夜雖吃了幾杯烈酒,並無異常容色。”
仵作恭敬答日:“秋月邪熱熾盛已非一日,燔灼營血,陰液耗傷。加以昨夜酒力迸興,五內失和。心血交瘁,終至死亡。”
狄公又問:“那麼,她頸項下的青紫傷痕和手臂上的抓痕又是如何一回事?”
“依小醫推來,應是秋月睡夢中病發,疑受魘噩,感氣憋心悶,便從床上跳下。兩手撕抓喉頸,拚命透氣,故有青紫痕。後來昏倒在地又抓搔掙扎。手臂上的指痕與指甲縫的紅絨毛原因同一。”
狄公冷笑一聲:“秋月頸項下的掐扼印痕有深淺粗細不同,卻是何故?”
仵作一驚:“這個小醫雖也察覺,只是指印淺淡十分,無法細檢。”
狄公揮手命仵作退下,心中不悅。銀仙已道出秋月手臂抓痕來由,偏偏這仵作還曲意周納。又轉臉問馮岱年:“你可及早通知秋月親屬來收殮,了卻官司。即擇日安葬。”
“溫文元何在?”狄公一拍驚堂木。
溫文元心中一驚,忙跪上丹墀聽宣。
(墀:讀‘池’,臺階上面的空地,也指臺階。——華生工作室注)
狄公正色道:“昨夜白鶴樓酒席末散。你先走了。不知有何貴幹?如此匆忙。”
馬榮聽了,正中下懷。倘真是這瘟豬與殺人有干連,銀仙的一口惡氣便可出了。
“回狄老爺問話,小民原與一客戶約定,要買我一幅王大令草字帖。因生意數額大,不敢怠慢。故爾未終席先告辭了。記得昨夜席上也與老爺打了招呼。”
“離了白鶴樓又去了哪裡?”狄公追著問。
“小民出了白鶴樓,退自回龜齡堂鋪子。路本不遠,北行過兩條橫街即是。”。
“那客戶什麼姓名,與你談了多少時間生意經?”
溫文元哭喪著臉:“唉,還談什麼生意經。相約的也只是個牙人,見住在桃花客店。雲是京師二雅堂託辦的。那牙人姓黃,昨夜竟爽約,小民空等了一宵。心中有氣,今B一早便去找他,他道原便約定是廿九夜,反說我聽錯了日子。”
“你昨夜再沒出鋪子一步?”
“狄老爺莫非不信我口供?我可以畫押。”
狄公命書記讓溫文元畫了花押,令退下。
“賈玉波何在?”
賈玉波應聲上堂前丹墀下恭敬跪了。
“昨夜你也未終席,離了白鶴樓後幹了何事?”
賈玉波答日:“昨夜席上幾杯烈酒下肚,只覺心燥汗重,腹中不適,便去茅廁登東。完了還覺頭昏懵懂,又去後麵湯池沐了浴,方覺舒爽。不敢再上樓廳,便步回桃花客店休憩。”
“桃花客店後有一條小徑,直通秋月宅邸。你可知道?”
“賈玉波驚惶:“這個小生並不知道,也未去客店後轉過。老爺如何將我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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