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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埋葬武惠妃於長安近郊,似乎有追思之意,到驪山,訪敬陵,那會很方便。
朝臣們發現,剛毅、有時殘狠似太宗皇帝的開元皇帝,對武惠妃的確是多情的。一般皇帝的友情,及於生前之人,而李隆基及於死後。
壽王在隨父皇看了母親的墳地回來,心情轉好,他從父皇對母親的深情忖測,葬禮一了,自己當會被立為太子。他甚至設想,父皇可能會在行葬禮的那一天,宣佈自己為太子。
開元二十六年二月二十六日巳末,大唐貞順皇后下葬於敬陵,儀式極為隆重。儀隊、皇族及百官、禁軍、送殯的隊伍排列,亙五里多長。許多年來,后妃的殯葬沒有如此大的場面。甚至,已故睿宗皇帝的葬禮儀仗,也不過如此,由此可見李隆基對父親尚不及對武惠妃。
可是,壽王所期望,在葬禮時或葬畢回都城宣佈自己為皇太子的事,卻沒有出現。
據說,皇帝在武惠妃死後,心情一直不好,葬禮之後,皇帝除了平時上朝外,在宮中休息,很少召大臣入宮議事,自然也不聞有行樂。立太子的事,一再耽誤,如今,好象將之擱了起來。
捱到三月朔日早朝後,依然訊息沉沉,壽王終於真正著急了!
在外面,咸宜公主和楊洄,也有著不安,他們支援壽王為太子的立場很明顯,一旦壽王不得立,對他們,會是很大的打擊。於是,楊洄和壽王聯絡了,再密訪宰相李林甫,請他再進言。
在武惠妃死後,李林甫對請立壽王為太子之事,雖然和以前一樣,因為他曾建言,壽王得立,對他的權位總是有好處的。可是,老於宦事的李林甫,看出情況並不太好,他不願再直接出面了,但他又不能不管,於是,他轉託了人,暗示御史大夫李適之上表,奏請皇帝早立儲君。
李林甫以為,李適之上表,皇帝會重視,也會和自己商量,到時,由皇帝問及再行看情形而提出,自己所擔的干係就比較輕了。
李適之是大唐的宗室,在朝中聲望很好,他和李林甫雖然同是宗室,但是政治路線並非死黨,只是相處不算壞。李林甫巧妙委託不相干的人而請李適之進言的。李適之認為此事也應該做,便上了表。
可是,這位大臣的表章上去,皇帝既不批覆,也沒有找宰相商量,很快,時間已過了三月中旬。
李林甫的暗中設計落空了,這位識時務的宰相就謹慎地不再接觸立太子問題。
在壽王邸,李瑁有似熱鍋上的螞蟻,在寢食不安中,而且再也無心陪伴美麗好動的妻子游樂了。雖然這是長安的好春天,但壽王府,卻密佈著愁雲。
楊玉環終於發現了,她由愛的關懷而接觸問題。
於是,李瑁在一天晚上,燈下對坐時,告知妻子:“玉環,情形是這樣的,父皇嗣位,於開元三年立太子,就是去年被廢殺的那位,算是我的長兄,在去年事變之前,父皇對長兄早就不滿了,因為母后的緣故,內外都傳說我將嗣承,我並無這野心,但母后卻希望我能取得太子地位,這幾年,我在生活行為上也很留心,不讓人議論我。玉環,皇家的事,兄弟無情,甚至父子也無情,我朝,太宗皇帝屠殺兄弟,再迫高祖皇帝嗣位,父親的情景也一樣,皇儲哪有自己不願做皇帝的道理,是被形勢所迫啊!其中還有許多謀位纂權的可怕故事,一時也說不清,慢慢地,你便會明白。假如我從來不曾被考慮做太子的候選人,那末,我為諸王之一,可以平平安安,但內外都已知道我將會為太子,一旦得不著,落到別的兄弟身上,他們會猜忌我,以為我會因得不到太子地位而怨,或者造反,那時,他們會迫害我!”
楊玉環仍然有茫然之感,思索著問丈夫:“阿瑁,照我聽到你所說,皇帝已允承以你為太子,為何又會變呢?你又沒做錯什麼事?”
“玉環,我朝的太子地位,從開國以來就是不穩定的,一般說,有功有權的皇子得為太子,此外,有立長和立賢之說,長是有定份的,賢就沒有標準可說了。立我,人們說是立賢,其實,我又哪能稱得上一個賢字,只因母親領袖六宮,得父皇寵信,因母及子而已。現在,母后死了,我在宮中失去了依仗,賢名自然也就沒有了……”
這樣一說,楊玉環明白了一些,也為此而有了憂慮,她問丈夫,如果不得為太子,是不是一定會被迫害?
李瑁回答她:“不是一定,但可能性很大。”
如此,明朗的壽王妃也有了愁恨,她在室內感到悶,挽起丈夫到外面走動。
那是八百里秦川明勻淨麗的春夜,他們在自己的園中徘徊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