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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印道:“追原禍始……”便也高吟起來。第五首是:
“弄權宰相不知名,前後枯棋鬥一枰。
兒戲幾能留半著,局翻結贊可憐生!”
荷生道:“實在誤事!”復吟道:
“人臘悽然渡海歸,節族齧儘想依稀。
化灰囗趁南風便,此意還慚晉太妃。” 心印道:“說得委婉。”復吟道:
“柳絮才高林下風,青綾障設蟻圍空。
蛾眉苦不生謠諑,反舌無聲指顧中。
舊坊業已壞從前,遙億元臣奉使年。
一字虛名爭不得,橫流愈遏愈滔天。”
劍秋道:“俯仰低迴,風流自賞。”荷生、心印復吟道:
“瑤光奪婿洗澆風,轉眼祆祠遍域中。
釣闥公然開廣廈,神洲湧起火蓮紅。”
小岑笑道:“關上封刀,金丹隕命,自古有這笑柄。”荷生、心印復吟道: “仙滿蓬山總步虛,風流接踵玉臺徐。
銷磨一代英雄盡,官樣文章殿體書!”
劍秋笑道:“罵起我輩來了。”小岑道:“原也該罵。”荷生、心印也是一笑,復吟道:
“高卷珠簾坐捋須,榻前過膝腹垂垂;
有何博得三郎愛,偏把金錢洗祿兒?”
劍秋道:“媚人不必狐狸,真令人恨殺!”荷生、心印復吟道:
“糹希帷環佩拜謬然,過市招搖劇可憐。
果有微音光翟弗,自然如帝又如天” 小岑道:“不成誅執法,焉得變危機?我倘能得御史,第一折便不饒此輩。”荷生道:“程不識不值一錢。”復吟道:
“暖玉撥絃彈火鳳,流珠交扇拂天鵝。
誰幹燠館涼臺地,為唱人間勞者歌?” 心印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此卻說得冷冷的,意在言外。”復吟道:
“過江名士多於鯽,卻有王敦是可兒。
此客必然能作賊,石家粗婢相非皮。”
荷生道:“值笑怒罵,盡成文章。”再看長箋,只二首了,是:
山雞舞鏡清光激,孔雀屏開炫服招。
可惜樊南未知意,紫(蟲雋)輕贈董嬌嬈。
心印嘆道:“實在誤了痴珠幾許事業!”小岑笑道:“如今秋痕不是董嬌嬈了?”
痴珠一笑。荷生、心印復吟道:
“街嫁鍾離百不售,年年春夢幻西樓。
夢中忽作盧家婦,十六生兒字阿侯。” 荷生吟完,嘆一口氣,說道:“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心印道:“這十六首借美人以紀時事,又為詩家別開門徑。”小岑道:“楚雨含情俱有託。痴珠的詩,逼真義山學杜。”劍秋笑道:“我只當做帷房暱蝶之詞、才人浪子之詩看吧。”
四人狂吟高論,槐蔭中月早西斜,心印先去了。大家便攜著痴珠,沿著汾堤走來。一路水月澄清,天高氣爽,流連緩步,竟爾不記夜深。正到大街,忽聞雞唱,都覺愕然。荷生轉笑道:“好了!我如今怕要在街上步一夜的月。你道這個時候,裡頭還留著門等我麼?”劍秋道:“我訪曼雲也怕叫不開門,倒是愉園借一宿吧。”小岑道:“我和痴珠秋心院去吧。”正是:
王衍尚清談,自然誤天下。
折展謝東山,矯情亦大雅。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宴仲秋觴開彤雲閣 銷良夜笛弄芙蓉洲
話說十五日黎明,彤雲閣中早有青萍領著多人,搬了無數鋪墊器皿,以及燈幔和那小圓桌、小坐墩,鋪設得十分停當。巳初一刻,荷生和採秋來了,又親自點綴一番,比三月三那一日更雅麗得許多。採秋又吩咐跟班傳諭看守芙蓉洲的人,備下兩支畫船。分派甫畢,小岑、劍秋、紫滄陸續到了。一會,瑤華也來。
此時已有午初,痴珠、秋痕卻不見動靜,叫人向對面秋華堂探問,說“韋老爺天亮就便衣坐車,帶著禿頭走了。”一會,丹翬、曼雲先後都到。差不多午正,荷生著急,又叫人打聽。一會,穆升親自過來回道:“爺早起吩咐套車時,小的也曾回過:‘老爺今日請酒,爺怎的出門?’爺笑著說道:‘我難道一去不回來麼?’”荷生詫異,大家都說道:“叫人萊市街走一遭罷。”荷生打發穆升和李安去。又等了好一會,荷生吩咐開飯,八個人即在彤雲閣下層吃著。
忽見董慎笑嬉嬉的跑上來,回道:“韋老爺、劉姑娘通來了,小的在河堤上望見。”大家便出席往外探看,只見禿頭汗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