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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何難,我放了他便是……”
周宇從懿寧宮中出來,在宮門口角落看見一灘血跡,心頭驚駭、難過!沒想到,他那般求情了,還是沒有救得了這個太監。
天上轟隆轟隆的下起雨,將他澆了個透、一身的狼狽。
周宇仰面看天空,烏雲壓壓,看不見半絲兒太陽光。他知道,在這蒼穹的南邊,同一方天空下,他思念的女人還活著,或許同樣看著這方天空。儘管她成了別人的女人,但,他並不嫉妒。只要她過得好,他就知足了。他身在淤泥、渾身染臭,不配與她長相廝守,只願看著她幸福,就夠了。
這是一份永遠不會讓她知道的思念。
他只求一日,他還能活著見到她,看著她榮華富貴、子孫滿堂,他也就幸福了。
然,周宇並不知道,削弱諸王勢力、將諸王召回平京的計謀,已經在緊鑼密鼓的籌劃。不久的將來,所有藩王都會被召回平京,掌控在陳太后的手掌心裡!個個擊毀!那時候,比文帝駕崩時更大的風雲湧動、血腥屠殺,才會真正的上演!
不過,此時,那一番血腥的拼殺還處在萌芽,並沒有多少人意識到……
*
北方在轟隆暴雨,南方卻連晴了數日,高溫烤得樹葉都打了卷兒。但,無論天氣多麼晴朗,椒蘭宮裡,卻縈繞著一股濃重揮散不去的死氣。
蕭襲月病倒,近身伺候她的幾個宮女、太監也都病倒了,包括顏暮秋在內的、暗藏在椒蘭宮各處的暗衛,都病得奄奄一息。
椒蘭宮儼然已經成為一座死宮。
一開始說的“水土不服”,現在一看,不是詛咒是什麼!瘟疫尚還知道病因,能夠開藥,椒蘭宮中的人,卻是無緣無故的,只是身體漸漸衰竭,如同驟然而至的五臟衰老。
“混賬!!再與孤王說一句‘病入膏肓’、‘無藥可治’,孤王就砍了你們腦袋!”
“王殿下饒命、王殿下饒命,側妃娘娘已經出現五臟衰竭之兆,臣實在是回天乏術,殿下饒命……”
“滾!孤王說了不許再說蕭側妃沒救!”
“……臣、臣告退、告退……”
“劍風,我讓你查的那祭王山上的天山老人可有蹤跡?”
“只知道他去了東地,出現在過膠東的王城,還不知道具體行蹤。”
“給你十日,必須給我找到那人,否則……”
“主子放心,劍風一直也將娘娘當做自己的主子,就算肝腦塗地,也定然找到那老人來救娘娘……”
……
蕭襲月神智迷迷糊糊,聽見了床邊的一陣吵嚷,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來。今生的回憶,穿插著前世的回憶,還有秦譽擁著她說“如你所想”的畫面,交織在一起,十分混亂,繞得頭疼。
秦譽果然也有著前世的回憶。那麼,她現在又將如何面對他?用什麼樣的口吻對他說話,如何面對他們二人不堪回首的過去,他嫁過人、他娶過妃,而她又如何面對他執著兩生的感情,太重了,讓她有些害怕會辜負了他。
若她因著那些前生的愧疚而答應、接受他的感情,是對他的褻瀆。可若要她現在全身心的接受他沉重的感情,她現在又不做到。如果他們兩人,各自都摒棄了年少的偽裝,滿目瘡痍的兩個靈魂,隔秦壑以及那些過往,又如何再故作那些半真半假的親密,說那些情話……
……
“蕭小四,快些好起來、聽見沒有?你若又死了,我這一生,又白忙活了……”
這句話沒了方才對這奴才們的急色和怒氣。無奈,蒼涼,淡然而又讓人明顯得感覺到執著。
她想說她死不了,可是身體就是無力到極致,累極了。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她那般健康的人,怎會突然病倒。到底原因出在哪裡?是不是這個宮中藏了什麼……
或許兩人之間真的有默契。秦譽恰好也思索至此處,忽然聽見殿外有窸窣的聲音。
“殿下,您在看什麼?”新調入宮中的太監小林子問。
秦譽並不答話,而是循著那細碎的鋤頭翻土聲出殿去。殿外的花園裡,司苑宮的宮人正在翻種花草。
秦譽眯了眯眼,朦朧記得他安排在蕭襲月身邊伺候的宮女,曾對他稟告過,蕭襲月厭煩這鋤頭、鐵鍬撞擊的聲音,讓他們不許再翻種。究竟是什麼,讓這幫奴才這麼執著的翻種這花草?而且,還是這麼大片的翻土、種植。
秦譽思索了片刻,似想到了什麼,語氣如淬了寒冰,眼神如鷹,盯著那幾個不停歇的翻種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