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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后聞言,捏著手帕子擦去唇角的血跡,終於止住了咳嗽,揚起一雙深陷皺紋眼窩的眼睛,看著低眉順眼的“孫子”秦譽,默了片刻,才道:“你倒是有心。這殿裡的淡梅香哀家甚是喜歡,你再多給哀家送些來。”
“是,祖母,譽兒府上香多,正愁閒置著可惜了,借花獻佛正好。。”
高太后點頭,動作遲緩,莊嚴而帶著一分殘留的昔日典雅。
“哀家是看不到你龍袍加身的那一刻了。十四皇子性子敦厚懦弱,陳皇后之居心……”高太后說到這兒頓住,想起自己當年不也是如此做的麼?於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哀家老了,管不了那麼長的時間了。大齊的江山,就交給你了,譽兒。還有那失去的南土,他日定然要好好討回來,如此,才對得起齊國的列祖列宗,讓大齊真正的完整!”
高太后抓著秦譽雙手的手,皺紋遍佈,血管突突的在手背上有些發青。這幾個月來,高太后蒼老虛弱了許多。
“孫兒定不負太后祖母所望。”
“祖孫”二人對視,各自心裡都心知肚明當年文帝之事,秦譽並不是文帝之子,對高太后來說,秦譽是搶走她丈夫的情敵的兒子,而對秦譽來說,高太后則是殘殺了他父母的仇人!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對應該不共戴天的仇人,上演了一場長達二十年的祖孫情深。
眼下風雲湧動,臨到這個坎兒上,高太后卻並沒有全力力挺秦譽到底,不然十四皇子也不會這麼順利的成為新皇。原因,是不是她覺察了什麼,懷疑秦譽知道了真相?
高太后臉色發白而帶青色,是氣血虛弱、身體衰竭之徵兆。高太后對譚嬤嬤吩咐道:“去,把那盒進貢的極品蓮子拿來。”
譚嬤嬤眼中只是微微的閃現一絲驚疑的光,只是剎那,便無處可尋,去把那精美的紅木盒子拿來,只有兩個巴掌合起來那麼大小。盒子開啟來,滿滿一盒裝的全是蓮子,個個飽滿、光澤盈盈。
“蕭家那丫頭聰明伶俐,城府深沉,可以為你所用。哀家看得出你喜歡那丫頭。他日,若那丫頭為你立下大功,待你榮登江山之位時,便把這盒蓮子代哀家賜給她吧,也算哀家一番心意,不算白收了這個乾女兒。”
高太后親手將盒子遞給秦譽,秦譽雙手接過。“孫兒代蕭襲月謝過太后祖母了,蕭襲月向來愛戴祖母,他日若收到祖母的這盒蓮子,定然銘感五內、畢生不忘祖母之恩寵。”
高太后神色疲倦,對秦譽揮了揮手:
“你下去吧,新皇登基,一場屠殺和發配又要開始了,準備準備吧……”
高太后說完這一席話已經沒了力氣,閉目小憩。適時,正好文御醫也來了,給太后診斷。
文御醫與秦譽撞了個正面。文御醫看見秦譽略驚,眼中閃過些許轉瞬即逝的波光,對秦譽行了個禮問候。
“文御醫快去給太后祖母瞧瞧身子吧,記住,好好的瞧,祖母年歲大了,定不能出半點差錯!”
秦譽聲音如同平常說話的聲音,可文御醫卻是聽得全身警惕、不敢掉以輕心,連忙稱是,進去給高太后治病。
秦譽出了懿寧宮,手裡還拿著高太后要他日後賜給蕭襲月的極品蓮子。秦譽開啟來,蓮子滿滿的一盒。這不是表示疼愛的恩賜,而是滿滿的一盒奪命□□!
陳皇后是高太后這輩子漏算的狠角兒,是讓她死不瞑目之人,她又豈會允許第二個陳皇后出現!蕭襲月這一年來的表現,已經是超過她所預料,如果再人蕭襲月發展下去,絕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如何能放心?
秦譽回想著方才在殿中,高太后對他說的要更多濃梅香的話,心裡略有些煩躁,抬步出宮回府。
新皇登基後,宮中所有皇子無論成年與否,都要被攆出宮去,給予封號,或去封地為藩王,或為小地郡王、只有個虛銜。他要平津那一片土地,也就是他前世所在之處。
懿寧宮中,御醫走後,高太后咳嗽不止。譚嬤嬤抹了一把老淚。
“太后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呢?這濃梅香,您明知……”
“哀家一生作孽太多,這……就是報應啊……”高太后目光落在熏籠上。“他想讓哀家死,哀家遂了他意,這回哀家沒有力挺他做新皇,他不原諒我,也是應該。一死遂了他意,便不算虧欠他們母子了……”
是的,她臨時反悔了,尤其是最近她越發發覺秦譽似乎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她中了這濃梅香的毒,也活不久了。秦譽要她手底下的那些個勢力,所以,要她死……
左右也沒多少命好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