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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一下早朝,仁慈的宰相大人就來到宣政殿,上諫說應讓小世子回去休養,而不是帶病當值,這才符合景帝仁德之根本。
賀啟章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官樣文章,景帝臉上都沒動一下,只是看向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蘇譽,問道:“你也是來替蘇陌求情的?”
蘇譽低眉垂首,“兄長犯錯自當受罰,臣今日來,是想稟報國庫盈餘之事。”
當真是隻狡猾的狐狸,你以為朕不知道早朝前你在宣室散播的那些謠言嗎?朕今日不過早朝遲了一刻鐘,就讓你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耍了一回陰,否則,就蘇陌被揍了二十棍這點破事兒,還能被鬧得盡人皆知?
蘇譽恬不知恥地說道:“不過,皇上,兄長身體向來弱,回京途中又跟皇上一起中過瘴氣之毒,身子還沒好全,這又……”
景帝終於不耐煩地擺擺手,他若再不放蘇陌走,估計這位能將蘇陌救過他命的事情都能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他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暴君?
景帝自視大度,“國庫的事情,明日你可以上奏摺,今日就先帶他回去,他身子的確挺不好的。”他怕再看到蘇譽這張狐狸臉,存下什麼心思,下次發狂時指不定又找個由頭揍他一頓。
蘇譽拱拱手,不卑不亢,甚至沒有一點皇恩浩蕩的感激,只是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親手遞上龍案,道:“這是臣昨日查到的一些結果,不甚全面。”
景帝幾乎是下意識地立刻開啟摺子看了一眼,瞳孔驟縮,隨即放鬆,生生把之前的怨氣散了——這小子算有點用處,罷了罷了,先放他一馬吧。
一直旁觀的賀啟章捻著稀薄的鬍鬚兒微微頷首,孺子可教也,他日,這小世子必當大用,皇上的眼光果然不錯。
蘇陌是由御前侍衛送回去的,一路步攆抬著,連馬車的顛簸都省了,充分展示了一下皇恩浩蕩。
可即便如此,看到的官吏還是認為這是景帝在欲蓋彌彰——昨日好好進宮的人兒,今日就被抬著出來,當真可憐得緊。他們很多也是見過蘇家大公子那單薄樣兒的,估計這次,半條小命都沒了,唉,幸好,身為忠臣的他們,讓皇上及時收住施虐的龍爪,沒有挑起藩王事端。
一干官吏再一想到當日在宣政殿外,景帝那一記欲踢向蘇大公子的飛腿,若不是他們及時趕到,當時,這小世子的小命估計就已經沒了。
他們就這樣大仁大義地救了他兩次,這功德勝過修造七級佛塔。
蘇陌趴在輦上,一晃一搖,跟搖籃似的。這步輦做得相當舒適,並排躺兩人都沒問題,四根紅木圓柱,撐起一頂棚,四周垂下兩層紗幔,她的姿勢再難看,也沒人看得到。
蘇陌舒服得昏昏欲睡,可她還沒忘記給抬輦的是皇上的近衛隊。
“侍衛大哥辛苦了,累了就歇歇吧。”
前面帶頭的兩人正是昨日差點代替兩個執仗太監揍她的人,正因為認出了這兩人,她才愈發不敢怠慢,明明困得要死,還死撐著眼皮子,怕一個晃眼,這兩廝將她帶到哪個角落裡,胖揍一頓,再若無其事地抬回去。
誰知昨日臉還黑漆漆的侍衛,今日特別和善。
“大公子是不是累了,這大街上不好休息,您再忍忍,馬上就到湘南進奏院了。”
一個“您”字,直堵得蘇陌打了一個嗝,好半晌她才緩過氣來。
另一人看她這樣,露出一口坦坦蕩蕩的大白牙笑道:“我叫劉大青,他叫趙小北,以後大公子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我們兄弟。”
這態度轉變得蘇陌莫名其妙,但作為一位優秀的質子,蘇陌淡淡瞥了一眼他們腰帶上金絲繡紋,確定這應該是近衛隊裡等級最高的金羽衛,食三品俸祿,雖然在前朝沒有權利,可在景帝身邊卻是實打實的心腹。而抬步輦的這四位是白羽衛,食六品俸祿。
近衛隊一千人,金羽侍衛只有十人,銀羽六十,藍羽一百六,其餘全是白羽衛。這些人都是從十萬羽林衛中選出來的佼佼者,雖然不像羽林衛行軍打仗,但他們卻是特別培養的突襲隊。
每年近衛隊都會跟羽林衛進行一次對抗賽,一千近衛就能將三萬羽林的老巢端下。所以這幫人,不但身手極高,連共同協作作戰能力也是個中翹楚,而如今,她就躺在這些翹楚的手上,內心能不惶恐嗎?
蘇陌此刻看著他們的眼神完全是不計前嫌的謙和。
“兩位侍衛大哥客氣,若有什麼地方用得著小弟的也儘管說。”論年紀,她沒他們大,論官階,她也比他們低了不知道多少級,論在皇上面前影響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