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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束在腰間的白綾,陡然鬆開,被身體帶動,若有風骨般升騰開來,將她若隱若現地包裹其中,在眾人莫名期盼中陡然炸開,如萬千箭矢朝著對面戰場激射而去,額間的彼岸花綻放到極致,鮮豔似欲滴落的鮮血。
景帝握著就杯的手早已忘記了動彈,心口抽搐著,有什麼東西破殼而出,他眼中難得地帶上了茫然,就那樣看著那個舞者。
他下首的安王也捏著酒杯,鼻翼不停開合,像野狼在尋覓獵物的氣息。
飛出的白綾轟然碎裂,如雪花般在風中旋轉飄散,直到此刻眾人才明白,那些白綾在她的舞動中已經被手中軟體割成一塊一塊。
白綾如漫天雪花飄落在戰場上,掩蓋了血雨腥風,遮擋了世間醜陋。
然而勇敢的戰士還在戰鬥,樂音漸漸沉緩,有一股馨香隨著箜篌悠揚的琴韻悠悠飄出。這股幽香擦著安王的鼻翼而過,猛地神思一震,定睛看了過去。坐在最高位的景帝自然也聞到了,這種香味像是最好的安魂香,撫平聖戰犧牲的英靈們,他看見滿眼如雪白蝶從蘇陌的劍尖流出,攜帶著聖戰的捷報灑落人間。
阿若茫然地望著隨風飄動的白絮,心剎那間像是被掏空了。
她看著對面的舞者漸漸停下的舞步,仗劍而立,風拂起她的衣裙,捲起她如墨長髮,掀起一地“雪花”紛紛揚揚飄滿全場。阿若淡淡道:“我輸了。”
四周的看客,這才回過神來,這只是一曲征戰曲而已,並沒有什麼雪山崩塌,也並無千軍萬馬浴血沙場,更沒有一名叱吒風雲的女君,自然也不需要他們這些熱血男兒發誓效忠肝腦塗地為她掃平天下……
“我怎麼覺得有些失落呢?”
“王大人,你好像在流鼻血?是不是受了刺激?”
“啊啊啊,只是剛才不小心撞到了鼻樑,無妨無妨,我去去就來……”
如雪花般破碎的白綾漫天飛舞,羅釗看著停留在手掌上的那片“雪花”,緩緩合起手指,將那抹柔軟熨帖在掌心,抬眼看著高臺上站著的女子仗劍而立的颯爽英姿,那一刻,心臟忘記了跳動。
景帝龍目精純,掃過四下,狠狠喝了一壺涼茶壓驚,這才從龍椅上站起來,打破了場內的躁動,順道撫平一下齊沃格使團受到驚嚇的小心臟。
“這一局,阿若公主舞姿傾城,算是平手吧。”
這是表明要賣齊沃格一個人情。齊沃格是個極度護短的民族,自己的男人輸了,那是真刀真槍,輸了就輸了,耐不了帳,但他們的女人輸了,這絕對不服的。
所以,此刻看似謙讓的行為,其實在某些人心裡,這是理所當然的。他們的阿若公主怎麼可能輸,又怎麼能輸?
蘇陌向阿若一禮,又向景帝一禮,便瀟灑地下了舞臺。
漠措的視線在那雙玉足上停留了一會兒,站起來道:“姑娘請留步。”
蘇陌回身,盈盈目光投過去,頗有幾分婉轉味道。
漠措看得又是一呆,“姑娘,我們見過嗎?”
蘇譽將盤子的豆子一彈,準確地落在漠措必經之路上,再在他注意力都在美人身上順利摔倒時,很順手地扶了他一把。
只是這一摔一扶間,蘇陌已經溜之大吉——她能不溜嗎,她跟這漠措打了幾個照面,靠近還不被抓個現行?
漠措再看時,已經沒了佳人蹤影,他終於明白漢人所說的驚鴻一瞥是什麼意思了。
蘇譽笑得溫婉含蓄,“舞月姑娘只是累了,王子殿下,應該容她休息一會兒。”視線瞟過景帝位置時,猛地一驚——他爺爺的,暴君跑哪裡去了?
真是防得了狼狐防不了虎豹!
第六十九章
直到走下露臺,舞月還沒回過神來,她怔愣地看著蘇陌,“今天若是奴家上場必輸無疑。”雖然她曾經也練習過征戰曲,但多數偏向模式化的套用,就像是一曲詞牌名。而文人雅士也習慣以這樣的方式來套用。絕對沒有蘇陌這樣的靈動大氣變幻莫測。
此刻還穿著女裝的蘇陌心慌慌,萬一被哪個熟人遇上,即便不懷疑她的身份,知道她“男扮女裝”也足夠她抬不起頭來。
“我們先去換衣服。”什麼感慨呀景仰的,能以後再談嗎?
舞月應了一聲,拖著半殘的腳跟了上去。
“蘇大公子!”低沉的,篤定的,充滿挑釁的聲音嚇得蘇陌腳下一個踉蹌,朝著臺階下那個搖著桃花扇的衣冠禽獸撲過去。
蘇陌覺得,任何時候,自己都是有節操有氣節的,所有即便摔倒,她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