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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收回視線,傅錚翻身上馬。
他這次傷的太重,騎馬時亦得披著大氅,黑沉沉的,衣袂翻飛,彷彿天邊翻騰捲起的滾滾烏雲。右肩被生生剜去一塊肉,傅錚如今整條胳膊都動彈不得,亦不能用力,他一路只能以左手勉強控制馬韁。這一整日顛簸下來,他肩膀和其他尚未養好的傷口復又迸裂開。當日紮營歇息時,這人雪白的中衣上面星星點點的,又沾著殷紅的血,傅錚唇色是白的,他不得不喚軍醫。
夜裡頭安靜,這番動靜便顯得有些大了,連安置在最角落的梅茹也能聽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她靜悄悄坐起來。就聽外面有人在吩咐說:“殿下身上的傷口裂了,去取些乾淨的水來。”不知為何,梅茹心驀地有些沉,還有些重,她再沒有睡意,只倚在那兒愣愣發呆。
傅錚這身傷是替她受的。那支淬了毒的箭破空而來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猶豫就將她護住;遇到數十個追兵時,他也是先將她安置妥當,連唯一的匕首都留給她防身……這一世,傅錚對她好,這種好超乎了梅茹的所有認知。他替她打點好一切,又鋪平了路,甚至不惜與太子作對,走到現在,還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梅茹是瞭解傅錚的。傅錚對誰好,那便是全心全意,便是想法設法,便是不顧一切。前世他喜歡二姐姐,二姐姐就是刻進了他的骨子裡,滲進了他的血裡,今生卻不知為何變成了她。若前世傅錚對她能夠有現在的萬分之一好,梅茹肯定會不顧一切追隨他。可現在,她不行了。
那個時候,他只會冷著臉對她,冷得她心涼了,唯一一次,還是因為孩子掉了,傅錚那時坐在床榻,端著藥餵了她一口。那口藥入喉,梅茹就哭了。他愣了半晌,難得艱澀寬慰了一句:“別哭了,對身子不好。”梅茹沒接話,她也不想看他,頭偏到一邊,根本止不住淚。
她所有的難過,所有的希冀,所有的一切好似都在這場淚裡哭盡了,以至於最後自盡,她都沒有落一滴淚。
嘆了一聲,梅茹無力的垂眸。
哪怕外面重新陷入安靜,她的一顆心仍是被什麼揪著,飄飄忽忽的難受。
翌日清晨再度出發,梅茹精神委頓的上了車。不知想到什麼,她身形忽的一頓,梅茹側身挑起車簾,遙遙望了眼前面的傅錚。不過一眼,他竟也偏頭回望過來。微薄晨光裡,傅錚面色愈發慘白,眉眼瘦削下來,更顯冷峻而凌厲。梅茹定定看著,迎著他的視線,未躲也未避。
那道視線說不清道不明的,拂過男人的心尖,又柔又軟。
傅錚如今也算了解她,知道梅茹這樣反常定然是有事,於是主動上前問道:“怎麼了?”他聲音難得輕柔。
默了默,梅茹恭敬請道:“殿下傷重未愈,今日我來騎馬,還請殿下乘車。”傅錚的傷是因她而起,若是再像昨夜那樣反覆,只怕永遠都養不好,梅茹過意不去,心裡到底軟了,偏偏他們如今只有一輛馬車可用。
她說著就要下來,傅錚連忙止住她道:“不必麻煩。”
梅茹一愣,當傅錚是客氣推脫,她還要勸些什麼,下一瞬,就見傅錚徑直掀簾坐了上來!
梅茹不過怔楞片刻,那人已淡然在她旁邊坐定。
這車並不寬敞舒適,她的東西又堆在一處,旁邊還有一籃杏……梅茹臉騰地一紅,忙起身就要探身而出,傅錚已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腕子,又沉聲吩咐外面的人:“上路。”
周圍是他的親兵,根本沒人說話,亦都當沒看見。
只他吩咐下來,所有人迅速整齊劃一的上路。
車軲轆剛動,梅茹手腕裡便是一緊,傅錚稍稍一扯,她就跌坐在他身上,梅茹還來不及掙扎,傅錚便將她攬住!
哪怕梅茹已經長大,身量長條許多,可在傅錚高高的個子面前,到底是個纖瘦又柔弱的姑娘。這一攬,她整個人便落進他的懷裡,梅茹一偏頭,正好平視傅錚的眼!
梅茹頭皮發麻,渾身狠狠僵住,她什麼都沒想,就是手忙腳亂的推他、踢他,使勁一切蠻力。可這一回哪怕是梅茹用力推他剜掉一塊肉的傷口都沒用了,傅錚只死死箍著她,抱著她,一點都不放手。
也許是有些疼的,他額頭上有汗沁出來,可傅錚沒有說話,更沒有輕哼半句,他只定定盯著懷裡的人。
男人的眼太黑,直直凝悌過來,仍像是泛著寒意的深潭,冷得不可思議,又像是鷹隼,能戳進人的心裡。
傅錚對她說:“阿茹,那把匕首就在你那兒,你若是不解氣,直接捅本王一刀。”
他要的,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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