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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定的情緒,的確是能傳染的。
姜氏的心跳漸漸緩了下來,那滿心滿意的悲痛雖沒少半分,但最初那種乍聞噩耗的時候像是隨時隨刻會吐出一口血的憤懣卻已經消卻了幾分,最少,胸口不再那麼憋悶的難受了。
但若真要她拿主意,她卻只是張了張嘴說不出來,只覺眼前是一片空白,望不到前路:“我……”在家裡伺候公婆這麼多年,她實在不知道,離了這個家,她能如何把日子過下去。
瞿凝瞧了她一眼,曉得她依舊是六神無主,容她思考了片刻,這才握住了她粗糙的手,溫聲說道:“姜娘子若全無主意,便不妨聽我一言。”
姜氏神色茫然的望著她,目中水汽滿滿,飽含期待:就像是在看一棵救命稻草。
瞿凝苦笑。她自問沒做救命稻草的本事,也沒挽回人心的能力,她能做的,只是把姜氏可以做的選擇,擺在她面前罷了………哪怕,實際上這種選擇本身是最殘忍的事實:“林小姐肚子裡已經有了那雲某人的骨肉,這一點,是無法否認的。而云師長的心,怕是已經完全長偏了。雲師長他若有半分把你當做妻子看待,便斷斷不會等事到如今,退無可退,只待瓜熟蒂落了,才來告訴你。”這話雖殘忍,但若姜氏心底尚存僥倖之心,尚有複合之念,那麼她接下去要講的策略計劃,便是枉做了小人。
事情既已壞到了不能再壞,還不若置之死地而後生。
但哀兵必勝的前提,是得清楚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壞。
是以瞿凝說這番話的時候,毫無猶豫,說完轉頭看向姜氏,那女子眸光顫抖,長睫一顫,眼淚便滴滴答答的掉落下來。
“我……我知道。”姜氏說著一把抹掉了眼淚,“他和我夫妻之情已盡。”
她本帶著希望的眸光漸轉絕望,最後是死水一般的平靜:“我一直就對他事事順從。他若心裡還有我一分,他便清楚知道,他若要納妾,但凡他來對我開口,我絕不會阻攔,甚至我可能會幫他張羅,因著那是他心中所愛。他若有子,我亦可待如己出。但他竟不願委屈那女子半分,甚至沒想過,他如此絕情,對於已然在他身上託付了半生的我來說,這便已是逼我上絕路。如此……還要做夫妻,的確是太勉強了。”
瞿凝暗中嘆了一口氣:的確,按著姜氏這種典型民國女子的性情,若那雲師長只是要納個妾而不是停妻另娶,她怕是最多心裡酸楚一下,便也將姨太太接收進來了。只如今,這雲師長和林小姐已然珠胎暗結,又非要她騰出正妻的位置,她這才死了那條心的。
“姜娘子節哀,對於一個心已經不在你身上的男人來說,你做什麼都是錯。不管你溫柔體貼還是善良乖巧,只要你還佔著妻子的位置活著,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錯了。你就算一個勁的想要討好他,那些委曲求全的事情做的再多,怕也是無濟於事,所以這條,你便不用想了。”瞿凝輕嘆一口氣。
姜氏的劣勢太多,籌碼太少:“我說句難聽話,論美貌,你不如林氏。論才華,她是正經南洋女校畢業,你只略略讀過四書五經。論家世,你二人倒是旗鼓相當。論寵愛……”她嘆氣搖頭,“你唯一的籌碼,就是你還是那個男人名正言順的妻子。這是你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能決定勝負的籌碼。”
瞿凝冷笑了一聲,斬釘截鐵道:“對於你來說,一動不如一靜,你只要還是他的妻子,在這個位置上好好活著,就足夠了。”
姜氏聞言倏然一抖,訝然抬頭看向瞿凝。
瞿凝微微一笑:“你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啊。這身份,怎麼能浪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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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姜氏破舊低矮的住房處出來,瞿凝看著鉛灰色的,烏雲密佈的天空,長長嘆了一口氣。
唐鑰看著她的眼神裡又是不解又是敬佩,方才姜娟和她密議許久,到最後淚眼乾涸,神色漸轉堅定。姜娟從最初的茫然無措到最後的有了主心骨,甚至是有了期盼期待,不過是源自於瞿凝的一番指點而已。
在某一個瞬間,唐鑰覺得,自己在這個嫂嫂身上,看到的是不亞於她最崇拜的哥哥的強韌。
古人道,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談笑定乾坤的氣勢,莫非便是如此?
但她方才明明安靜的細細聽了,卻依舊不大明白其中究竟,眼瞧著瞿凝方才本已成功的安慰了姜氏,但一出門卻還是神色陰鬱,她便好奇的問道:“嫂嫂,那雲師長跟林小姐如此咄咄逼人,你為什麼還要姜姐姐跟他們耗著?”
瞿凝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手裡的法律條文:“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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