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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皇帝現在說出這些事來,並不是為著提起那些舊事來暖心的,反倒該是對她也產生了怨憤,恨不得戳她這個說客的心肝………當年彼此相依為命,昔年她還綵衣娛親,但她現在,在這時候入宮做說客,卻是站到了他這個皇兄的對立面去。
“皇兄此生,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瞿凝說著,眼睛裡的淚水漸漸溢滿了眼眶,“小時候臣妹和您不過是不受寵的皇子皇女,若不是太子皇兄和三哥哥早逝……皇兄也不必擔起這麼沉重的擔子。自您登基之後,夙夜憂嘆,披肝瀝膽,熬幹了心血愁斷了肝腸,在各方勢力之間巧妙周旋,這才能將祖宗傳下來的江山維持至今,這期間有多少艱難多少忍耐,雖只有您自己心裡最清楚,但臣妹也是看著您一步步走過來的,您到底有多難,臣妹心裡也是明白的。”
皇帝看著她眼眶裡閃動的眼淚,聽著她話語裡的情分,終於有些彆扭的擰過了臉去,袖子微微一揮,又放下了手來:“別說了,政事是男人的事情,你回去吧。”
他看了一眼唐少帥,聲音刺耳了起來,其中忿恨一聽即明:“朕既然將皇妹嫁給了你,你就好好待她,這種時候還帶她入宮,要利用婦人來威逼於朕,你唐家到底居心何在?”
唐少帥默默的看著他,對他的指責,並未辯駁。
反倒是瞿凝這時候皺了眉頭:“皇兄,你錯了,不是它們要我來的,是我自己請求入宮的。”
皇帝冷銳的目光這時候嘩的掃到了她臉上,其中的意義十分明顯:別想騙我!
“我聽說大炮被架上了景山……”瞿凝的聲音依舊帶著很明顯的哽咽,“皇兄,難道都這樣了,我還能袖手旁觀?就算再怎樣,我們也是嫡親兄妹,您和我是血脈至親,和旁人不同。我說我是為了這萬里河山四萬萬國民,但更重要的是,我也希望您能長命百歲,生活無憂。”
皇帝的臉色漸漸轉為了陰沉,先前被她話語勾起來的感動懷念一掃而空,冷冷道:“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前朝末代毅宗吊死於煤山,到數百年之後的今日,還有人常唸叨‘君王死社稷’。我朝既能取前朝而代之,難道朕竟要揹著丟掉江山的罵名,窩窩囊囊的作為一個廢帝而亡?朕寧可死在皇帝的位置上,死在宮城之內,也不願日後終老病榻之上,不願揹負此種懦弱之名!”他站了起來,高傲的冰冷的注視著瞿凝,“朕這一生,已經妥協的太多,退讓的太多,唯有這一步,朕無論如何也不會退縮,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退讓!”
瞿凝和他默默對視,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堅決。
半響,瞿凝忽然“哈哈”一笑,自腰間抽出了那把唐少帥送給她的,她至今還沒開過一槍,只用於威懾過雲師長一次的勃朗寧,“啪”的扔在了皇帝的面前。
旁邊皇后驚呼一聲,伸手捂住了嘴唇,雙手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握著椅子柄的手卻已經在不停的顫抖。
皇帝卻伸手撿起了那把槍,沉默的摸了摸那光潤冰涼的槍聲,抬起頭來看向瞿凝:“皇妹這是什麼意思?”
“您不是要學前朝毅宗麼?”瞿凝冷笑道,“毅宗吊死在煤山之前,命周皇后,袁貴妃等自殺殉國,又砍死了長平公主和后妃等諸人,幾乎將後宮屠戮一空。我想用劍太痛苦,上吊自盡雖有個全屍,但屍體失禁,亦是死相難看,倒不如一槍一個,來的乾淨爽快。您既然要以身殉國,那就不必等明日炮轟宮城,血流成河,還牽累他人,這把槍,就當臣妹給您的一點幫助,”她看了一眼殿中的自鳴鐘,“反正不過兩個來小時之後,景山上的大炮,也就能轟碎這最後的迷夢了!”
皇后顫抖著搖著頭,皇帝抖著手握住了那把槍,臉色亦是陰晴不定。
他的手指慢慢的挪到了保險上,“咔吧”一聲清脆的保險響聲剛剛響起,原本正在旁邊已經淚流滿面,渾身抖顫不已的皇后這時候卻“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伸手瘋狂的攥緊了槍口:“陛下,陛下,使不得啊……”她的手覆上了自己的肚子,眼睛裡閃過了絕望而瘋狂的光,“陛下,妾的肚子裡已經有了您的孩兒,我們成親這麼多年,妾剛剛才有了信兒,孩子不能沒有父親,妾更不能失去您這個丈夫!您就算要走,這孩子也是無辜的,求您,妾求求您……”求他怎樣,她說不出口。
可有些話,在場的人很明白。
皇后說話之間已經重重的跪在地上磕頭,“砰砰”的聲音在殿內響了起來,她的額頭上也沁出了血跡,那絕望的神色,深深敲入了每一個人的心坎………皇后出身大家,平日裡行動坐臥都要講究一個風度風範,從不曾有過絲毫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