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2/4 頁)
,棗花打個趔趄,差點倒六根懷裡。只覺得讓六根握住的胳膊一陣酥麻,頭裡一陣暈眩,那個人曾經帶給她的感覺又回來了。六根順勢讓棗花在懷裡多靠了一會,心都快要跳出來,他聞見一股香撲撲的氣兒,比沙棗花還馥郁。這是多少年來,他第一次這麼近地挨住棗花。
棗花掙開身子,白了一眼六根,捋捋頭髮。風正是在這時大起來的,鋪天蓋地,氣勢洶洶。六根拉上棗花,躲進自個的窩棚裡。
“她問你了?”
“問了。”
“你說啥了?”
“能說啥,哄她唄。”
“咋哄的?”
“說你救過那個人,他知恩圖報。”
“她信了?”
“信了還能拽住我不放,羊是踩倒了幾棵樹苗,可也沒她說得那麼厲害。”
“……”
“你呀——”六根長嘆一聲,忽然扯起嗓子,要吼。棗花說:“你別吼了,我心煩。”
大風颳了一天一夜,風剛止住,三個人便分頭出去找羊。風過之後,大漠陌生得令人不敢相認,熟悉的沙丘不見,一撲兒一撲兒的酸刺不再,就連長在窟井口的芨芨草也沒了,彷彿一夜間,沙漠讓賊偷了個精光。看著一眼的黃,一眼的礪,棗花的心揪在了一起。玉音也是不說話,這兩天,她的話越來越少,整個人完全叫心事給迷住了,說是找羊,棗花還怕她丟沙漠裡找不到呢。六根跑得賊快,邊跑邊衝空曠的沙漠喊:“黑頭子——大花——”
六根說,羊是能聽懂他喊的。
晌午時分,六根在一口廢棄的水井裡發現了黑頭子它們,幾隻羊膽戰心驚地困守在一起,一見到主人,馬上發出軟綿綿的咩咩聲。六根激動地跳進去,摟住他的羊,臉在黑頭子臉上摩挲,那個親熱勁,看得棗花心裡直癢癢。忽然,六根抬起頭:“我的大花呢,我的大花咋不見了?”
大花真是不見了,數來數去,還是五隻。六根一遍遍說,大花懷了羔,挺個大肚子,能跑到哪去呢?黑頭子似乎知道大花的去向,嘴朝南方一呶兒一呶兒的,咩咩了幾聲。六根朝南看了看,忽然抱頭蹲在了地上。棗花問他怎麼了,他結巴半天,喊出一個名字來。
一提王四毛,棗花就明白了。
玉音從五道樑子回到紅木房,聽姑姑說是王四毛偷了六根的大花,玉音搖頭,說不可能。“你咋知道?”姑姑咬定是王四毛,她跟六根一個看法,前兩天王四毛確曾在沙窩鋪轉悠過,要不是她眼尖,那賊娃子可能就翻進了小院。
“年紀輕輕的,不學好,蹲一回大牢還不夠,還想蹲第二回。”姑姑越想越氣,那麼好個大花,丟了還不把六根剋死。
玉音又說了句不是,進了裡屋,不再理姑姑,她的心事不在大花上。
“不是他才怪,全沙灣做賊挖窟窿的除了他還能是誰?”姑姑說玉音出去久了,沙鄉的事她並不知曉。“甭看見了面一個比一個親,背後,哼,恨不得拿刀子捅呢。”一提起這些,姑姑便說個沒完沒了,捎帶著把牛根實也數落了一通。玉音先是裝聽不見,後來姑姑越說越沒邊,她騰地就打裡屋床上跳下來,隔著門說:“給你說了不是他,你硬往他身上栽,煩不煩!”
姑姑霎時白了臉,兩隻眼睛白瓷瓷地盯住玉音,不明白她哪來這麼大的火。
“音兒,你咋了?”姑姑怯怯地問。
“沒咋!”玉音啪地拍上門,頭砸在床上哭起來。
一提賊,玉音就知道是哥哥玉虎。玉虎做賊的事是拾草發現的,他翻進拾草家院子,趁瞎仙一家睡著的空,將拾草家的羊裝進麻袋裡,背上就走。拾草家養了三隻羊,沒人放,平日老拴在地埂上。拾草聽見響動,攆出來,看見羊被人扛走了,撲上去就抓賊。兩人在門外頭撕扯起來,撕打中拾草猛地認出是玉虎,驚道:“玉虎你咋做這事,你可是人上人啊?”一聽拾草認出了他,玉虎騰地丟下羊,一把捂住拾草嘴,嚇唬道:“你要把這事兒說出去,小心你一家子的命!”
拾草還是把這事說給了玉音,她是哭著說的:“他連我家的羊也偷,他真能下得了手。”拾草的哭聲一陣兒一陣兒的,玉音只覺得拾草在拿鞋底抽她的臉。這話要是傳出去,叫爹怎麼活人 ?'…'書記的兒子偷一個瞎子的羊,還不叫人呸死?她再三求拾草,話到這兒就行了,千萬別亂傳。拾草邊哭邊點頭,她是把玉音當成自個姐妹才說的。後來她才跟玉音說,玉虎在鎮子上賭博,還跟麻五子賭,結果輸了一大筆錢,麻五子帶人追債哩。
玉音連驚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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