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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場爭原料、爭市場的商戰開打了。面對國防工業特有的技術優勢,地方保護主義築起了強大的壁壘,國防工業原定的找米下鍋方針遇到了阻力。生產民品,沒有原材料;製造的產品沒有市場準入。“國防工業原本就拖了國民經濟的後腿,現在又來搶飯碗”;“國防工業是包袱,砍掉算了”……當矛盾提交到國務院常務會議時,又是一場舌劍唇槍。
第三世界的國防部長們又來討要武器了。父親這個從來不講錢的人,突然一改常態,可以,但我可是要收錢的喲!父親說:“他不幹,在北京賴了一個星期,最後談成付成本費。”
這又是軒然大波。外事口態度堅決地說:
“我們不做軍火商,是毛主席的原話!再直接不過了嘛!難道還能有歧義嗎?”父親頑皮地說:“既然你想請客,那就掏你的口袋吧!”
“變無償援助為有償出口,這是挑戰我國的基本國策。”父親說:“扣帽子誰不會。你也不要忘了四個現代化才是本世紀的目標!”
“外事領域是毛主席和周恩來總理親自抓的,不存在‘左’的問題!”父親說:“人民解放軍難道就是‘四人幫’抓的不成?”
不過這次趙紫陽是站在父親一邊的。
憑父親一貫的個性,不難想見,在為國防工業爭取生存權的鬥爭中,他肯定又是劍拔弩張的。
惹不起的人——這頂桂冠終於戴到他的頭上了。
1982年,經國務院批准,我國第一座自行設計建造的核電站,定點於浙江海鹽縣東南的秦山山麓,故取名為“秦山核電站”。它東臨杭州灣,地質構造穩定,冷卻水取自海水。1983年破土動工。
父親批示:“請轉告核工業部的同志們,現在就要看他們的了。要像搞第一顆原子彈那樣,埋頭苦幹,下決心幹出樣子來。”
秦山核電站。1991年併網發電,1994年投入商業執行。10年累計發電168億千瓦時。與燃煤相比,減少向大氣排放硫氧化物14萬噸,二氧化碳1800萬噸。杭州灣依然秀美清新。中國成為世界第7個有能力設計建造核電站的國家了。
大亞灣核電站同樣輝煌。1993年併網發電,也是1994年投入商業執行。它的建成是中國改革開放政策的成果。能源缺乏的廣東省一直靠北煤南運,省內水系落差小,不具備發電條件,就從核電上找出路。可他們缺電也缺錢,於是利用比鄰港澳的優勢,“借錢買雞、借雞生蛋、賣蛋還錢。”這是一個很聰明的想法,透著商業運作的智慧。1983年,與香港合資,並與法國、英國簽訂了裝置購置、技術服務和貸款協議。主持這項工作的是彭湃烈士的兒子,中國的核反應堆專家彭士祿。彭湃是我父親年輕時追隨的革命偶像;彭士祿是我父親欣賞的專家型領導幹部。
兩個專案,兩條道路,兩種辦法,殊途同歸。不管當時的爭執如何激烈,矛盾如何複雜,也不管後人如何評價,這段小小的插曲,多少折射出改革開放的中國在探索中所走過的曲折歷程,展現了那一代人特有的風采。
話雖如此,但我國核電遠低於世界發達國家的水平。在能源結構中核電所佔總髮電量的比例僅有1%,遠遠低於美國21.9%、日本33.4%、法國77.4%。
20多年來,幾乎很少有人對中國長期的能源需求有冷靜、清晰的判斷,自然對於核電的戰略定位更是無從談起。在80年代崇洋的風潮下,像我父親這樣的共產黨培養出來的土包子們,是沒有多少人會相信他們的。
直到2003年,捉襟見肘的窘相終於露出來了。2005年,煤炭價格大幅上揚,能源供應全面趨緊。這些因素使得核電在國家能源結構中的地位一再攀升。
1月7日,溫家寶總理視察了廣東省大亞灣核電站。一週後,中國工程院院長徐匡迪透露,國家已經用“積極發展核電”代替了“十五”規劃中的“適度發展核電”政策。
3月2日,國務院召開常務會議,正式宣佈將“積極推進核電建設”;至此,傳揚了兩年的中國核電戰略調整,終於在國家層面上獲得確認。各界發展核電熱情高漲。不僅在沿海缺乏能源的省市,內地的四川、湖南、湖北、江西、重慶、廣西等省市,也向發改委提出建設核電的強烈要求。
溫家寶總理出行法國之前,向《費加羅報》重申了中國的核電發展目標:到2020年,核電裝機容量將達到4000萬千瓦,佔屆時全國總裝機容量的4%。
我想,這大概是父親最希望看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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