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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今的時代,任何一項高科技事業,都是眾多領域先進技術的薈萃,是一項龐大的系統工程。中國這樣一個窮國,之所以能在兩彈一星事業上異軍突起,處於世界的領先地位,就是在於共產黨高度集權的領導體制,它能夠高效地集中國家的整體實力,把蘊涵在國民經濟各個部門中的潛力調動和挖掘出來,集中於一點,形成強大的攻關突破力量。原子彈既是一項科學研究,也是一項龐大的國家工程。在理論和技術上突破了,實現它的關鍵就看組織了。尤其是再加上上世紀60年代為民族獨立、國家富強而艱苦創業的團隊精神,奇蹟就出現了。這是任何一家公司、企業採用經濟槓桿都難以做到的!
現在有些人要算清原子彈的成本了。把這些統統折換成錢,這當然也不失為一種演算法,市場經濟嘛!但是,即使是市場經濟恐怕也不都是用錢能算得清的。抗洪救災,動用了那麼多部隊,難道都要加在農產品頭上?三峽大壩,用了上千個億,航運、灌溉、防洪、氣候調節,難道也是誰受益就收誰的錢?企業有企業的演算法,國家有國家的演算法。
我認為,父親的成功正在於他悟到並把握了這一點。
在中國共產黨內,在長期的革命實踐中,造就了一批有特殊才幹的領導人。他們非常實際,一個猛子紮下去,就能抓住第一手材料;他們又很有悟性,很聰明,能夠迅速進入情況,抓住要害。當他們涉獵一個全新的領域,當他們面對許多從未見過的紛雜事務,當他們面對艱深的科學原理和令人眼花繚亂的學術報告和問題時,他們就有這個本事,能很快地領悟到事物的要害所在,能迅速地抓住問題的癥結,拿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沒有“準備期”,也沒有所謂的“鴻溝”。一切彷彿是在不知不覺間完成了從外行到內行領導者的跨越。他們不是專家,也永遠成不了專家,甚至他們也從未想過要成為專家,而且,如果他們一旦成為了專家,可能就一事無成了。奇怪的是,在他們領導下的專家,無不對他們信賴、敬重,讚歎佩服之情溢於言表。
我可以毫不掩飾的自豪地說:我的父親,就屬於這樣的領導幹部。
20世紀60年代中期,中國人做成了最為揚眉吐氣的事情有兩件,一件是炸響原子彈,另一件是建成大慶油田。說到大慶,我想起了餘秋裡。我覺得,餘秋裡在中國石油工業上的作為,和父親在原子彈上的作為非常相似。餘秋裡原是總後勤部政委,1958年1月,毛澤東親自找他談話,稱他“兒童團”,說他“精力充沛”,要他和年長他10歲的李聚奎上將對調,出任石油部長。這時的餘秋裡,可說對石油工業一竅不通。但是,當他用很短時間瞭解了中國的石油勘探狀況後,幾乎憑第六感覺,就決定將石油勘探的重點轉向東北的松遼平原。當松基3井果然噴油後,他立即強烈地預感到松遼平原可能會有“大突破”,於是決定把1960年的石油工作重點轉向松遼地區,並正式給中央寫報告,請求1960年開春在松遼地區搞一場石油大會戰。中央批准了這一請求——赫赫有名的大慶油田就這樣在中國經濟最困難的時期,在一場歷時1000多天的轟轟烈烈的大會戰中誕生了。1963年,大慶建成了中國最大的石油基地,1965年,中國的石油已經完全能夠自給。在那個特定的歷史條件下,時代的語言是:中國人靠“洋油”過日子的時代永遠結束了!
當然,父親也想去學。我哥哥至今還記得,那時候,父親專門找了一張門捷列夫元素週期表貼在飯廳的牆上。哥哥從哈軍工放假回家,父親還要考考哥哥,但我發現他自己壓根沒有朝那張表上看過一眼。後來我哥哥說我講得不對,他記得元素週期表上明明畫了兩個紅圈,標示出了鈾235和鈾238。其實,他的確不需要下大力氣去學這些。需要他們的是深入到第一線的吃苦精神和實事求是的態度;需要的是慧眼識人、任人唯賢和組織協調的領導藝術;需要的是敏銳的洞察力和決斷拍板的魄力和勇氣;需要的是能夠影響和鼓舞周圍人的激情和信念;以及那麼一點點的靈氣。
2 周恩來和中央專委
在今天眾多描寫兩彈一星的作品中,展現在人們面前的多是毛澤東“中國也要有原子彈”的高瞻遠矚;是陳毅元帥那種“當了褲子也要搞原子彈”的決心;是許許多多的科學家、工程技術人員、解放軍指戰員們頂酷暑、冒嚴寒,在戈壁灘上貢獻自己青春的艱苦奮鬥的感人事蹟。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顆原子彈的高層領導者們是如何來組建這支大軍,指揮這項事業的呢?
光陰似箭,一轉眼便到了1962年下半年,那份要在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