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部分(第2/4 頁)
回了自己。
屋子裡靜靜的,靜的只聽見錄音機磁帶轉動的沙沙聲。父親退休以後,我們時常這樣面對面地坐著,聽他講述並討論人生經歷的許多重大事件。我不願意打斷他的思緒,我努力體察他來自心靈深處的聲音。
就這樣,相對無言,很久,很久。
是我打破了沉默,我說:“先休息吧,今天已經談的很多了。”
父親揮了一下手,說:“我在監獄裡,反覆地去想,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但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思緒從當年痛苦中脫離出來,重又款款而談:
“是一件偶然的事情,使我一下子全明白了。他們遞給我一張九大的公報……”
6 理性的思考
1969年,又是一個寒氣料峭的春天,“文化大革命”進入了第4個年頭,父親在獄中已經一年半了。
4月,中國共產黨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召開。毛澤東稱它是一次勝利的大會,一次團結的大會。
中央最高決策層的構成是怎樣的呢?
九大選出的中央政治局的名單上,有這樣兩組人馬赫然醒目:江青、康生、陳伯達、張春橋、姚文元、謝富治;以及林彪、葉群、吳法憲、李作鵬、黃永勝、邱會作。每組6人,共12人。不算毛澤東的24人中,他們佔據了政治局委員中一半的席位。
剩下的12人的構成是,毛澤東身邊的汪東興;“文革”中造反組織支援的領導幹部紀登奎;三支兩軍的代表李德生;三個黨內元老中,朱德、董必武年事已高,劉伯承雙目失明;剩下的人中,有歷次黨代會都是政治局委員的;有的幾乎沒有文化,連《參考訊息》都要秘書謄寫成大字才能看的;再有……
真正有治國治軍才幹的,歷史上做出過傑出貢獻的,在黨內軍內享有威望的,同時身體尚可,能主持日常工作的,只有兩個人:周恩來和葉劍英。
這就是黨的領導核心;這就是勝利、團結的象徵。
父親說:“我終於恍然大悟了。”
“這是個宗派集團。非常典型的黨內宗派集團。林彪、江青的宗派集團。這都是一批什麼人呢?和他們相處了這麼多年了,黨內的同志還不瞭解嗎?論思想,論能力,論貢獻,論人品,論威望,有哪一條擺得出來?只會喊空洞、極左的口號,山呼萬歲。”
宗派藉著政治運動還魂了。
宗派現象,在黨的歷史上並不奇怪。據父親回憶,他自己就經歷過多次。
第一次是在中央蘇區,清理AB團。據《中國共產黨大事記》記載:1931年1月7日,根據共產國際的指示,中國共產黨六屆四中全會在上海召開。由此開始,“左”傾冒險主義在全黨的統治達4年之久。他們提拔了一些“左”傾教條主義者和宗派主義者到中央的領導崗位,過分地打擊了犯“立三冒險主義”錯誤和以瞿秋白為首的所謂犯“調和路線錯誤”的同志。並在蘇區內“以最大的決心”反對取消派,進行了反AB團、改組派和社會民主黨等的鬥爭,許多優秀幹部和群眾遭到迫害甚至殺害。
父親當時因為抵制他們亂抓亂殺,便被視為異己,並冠以AB團分子準備處決。父親說:“13團團長,上午還和我打籃球,下午就被抓了,說是AB團。要我在少先隊中肅清AB團,都是十五六的娃子,笑話!”“後來我去參加蘇區中央局第一次代表大會,顧作霖(注:中央蘇區共青團的奠基人。歷任共青團中央局書記,紅軍總政治部代主任,政治局委員,1934年6月病逝)告訴我,說你腦袋差點搬了家。我驚出一身冷汗來。”後來才知道,你張愛萍不是反對嗎?不靠我們這條船嗎?好,那你也就算是AB團分子!也就劃入了打擊之列。看來,宗派借路線分歧還魂,在黨的歷史上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後來,虧得任弼時同志說話。他說,AB團的特徵是利用宗族關係發展,張愛萍又不是江西人,他是恩來同志從上海介紹過來的,這樣才指派顧作霖負責重新審查,當然,這一切都是揹著當事人秘密進行的。真是的,腦袋掉了還不知是怎麼掉的。直到全國解放,1949年冬全國政協第一次代表大會期間,父親特意去看望了在玉泉山養病的任弼時同志。
1984年,紀念任弼時同志80冥壽,想起50年前驚心動魄的一幕,聯絡自己在“文革”中的磨難,兩者是如此相似,他感慨萬千,寫詩懷念解救自己於危難的這位偉人:
“吾師明察張正義,否定文革要徹底!”
父親曾給我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