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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詞彙忘記了,甚至連笑的反應都消失了。生命有時特別脆弱;有時又特別頑強。
父親在獄中寫下了他最後一首詩:
“春陽日和耀眼紅,松柏竹梅生氣衝。寒流難斫蓄芳蕊,風雨過後更蔥蘢。”
在陰暗的牢籠中關得太久了,春天的陽光啊!照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松柏竹梅,指我們兄妹四人,磨難過去,家人安康,應該是他做父親最大的心願了。他說:“最使我欣慰的,是你們沒有頹廢,頑強地生活下來了。”
當他知道林彪出逃摔死在異國他鄉時,他寫道:
“洞中朦朧世奇變,說是冰雪已將融?”
真奇怪,有千言萬語要說,但不知為什麼,最想告訴他的居然就是這件事。也許這也是他最想聽到的,果然,詩的最後兩句是:
“令我精神重抖擻!更覺團圓意味濃。”
關押期間,父親跌斷了腿,周恩來批准入院治療,因未解除監禁,化名“張緒”。1972年11月上旬,在人民大會堂一個會議的間隙,周總理問總參兩位領導人:“這麼多年了,還沒有把張愛萍的問題搞清楚嗎?中國共產黨內有那麼多叛徒特務,今天我們還能坐在這裡開會嗎?”
二辦寫了關於張愛萍問題審查報告,我見到的只是草稿,未見到正文。共分五個部分,一、通敵問題可以否定;二、日特問題可以否定;三、假黨員問題可以否定;四、兩次被捕未發現叛變行為;五、犯有美化劉少奇、彭德懷的錯誤。
1972年11月22日,周恩來批准解除監護。
1975年10月7日,中央專案審察小組第三辦公室做出了關於張愛萍同志的審查結論:“根據中央軍委的報告,經中央批准,於1967年12月25日監護審察,1972年11月解除監護。經調查核實,張愛萍同志歷史清楚,政治上沒有問題。”
周恩來批准了這個結論。
父親說:“被抓進去那天是12月26日,這天是毛澤東的生日,但他們一定要寫在25日,隨他們吧。”
宣讀了父親解除監護的通知後,有人提醒他是否應該對中央的決定表示個態度。父親說:“強盜把你抓去再放出來,你還去感謝強盜嗎?”
對他,看來5年的關押還不夠。
1976年反擊右傾翻案風開始,父親再次被打倒。
1976年4月21日,汪東興在三辦關於張愛萍同志審查結論材料上批:應重新審查結論,請中央三辦研究處理。
從檔案材料上未見三辦重新搞審查結論。也許是來不及了吧。
1976年10月,“四人幫”被逮捕。
1977年10月27日,中央三辦建議不要再重新結論了。
第九章 艱難的航天之路
楊利偉,一飛圓了千年夢。一時間,中國的航天之路,和由此相伴而生的中國的航天精神,成為各界討論的熱門話題。究竟什麼是中國的航天之路?它與世界一些發達國家走過的道路有哪些不同?作為中國兩彈一星最早的領導者之一的我父親的經歷,或許能夠提供一些佐證。
1 召回
“文化大革命”進入到了第9個年頭,但是這場運動離所預定的由“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的目標,卻遙遙無期。
父親是在1972年底獲准保外就醫的。在關押期間他折斷了左腿,是股骨脛粉碎性骨折。在當時極其惡劣的環境下,得不到及時的檢查和診斷,他拖著一條斷腿,扶住牆才能勉強移動,斷裂層面的相互摩擦,致使創傷急劇惡化。兩個星期後,他連站也站不起來了,只能靠趴著側著維持最起碼的生活。因為這時已經可以探視了,媽媽給周恩來寫信,說即使從最起碼的人道主義考慮,也應該給予治療。這樣,父親被化名張緒進行了手術。第一次手術不成功,創傷面癒合後,裡面鋦的釘子鬆動了。幾個月後,不得不重新切開,進行了第二次手術。5年的關押,傷殘的折磨,再加上兩次手術和多半年的臥床牽引,嚴重地損害了他的健康。他那時也才62歲,卻給人以風燭殘年的感覺。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光明的到來總會是一波三折的。1972年11月27日,我正在車間幹活,一早接到專案組安宏生同志電話,說你們家裡快來人吧,你父親不行了!當我們趕到時已是午後,父親深度昏迷,瞳孔放大。我媽媽說,這就蹊蹺了,你爸爸體質虛弱不假,但何以突然就瀕臨死亡的邊緣呢?經她與301醫院外科主任李藍丁分析,疑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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