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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1955年1月,也可不必選擇一江山為目標。
這個變化太大了。可延至明年一月,就是說,具體時間還不定;也可不選一江山,連作戰目標也要變?搞的什麼名堂?不打一江山,打哪兒?就在這前一天,也就是12月10日,華東軍區前指向參戰部隊下達了戰鬥命令,由張愛萍、聶鳳智、林維先簽發。箭在弦上了,怎麼辦?怎麼和部隊講?
若干年過去了,現在我們終於知曉了事情背後的原委。張震在他的回憶錄中披露:作戰方案已經毛主席批准,戰鬥即將發起之際,華東軍區的一個領導同志向總參報告,兵力不夠,時間倉促。陳賡將意見報告給毛澤東,毛澤東表示瞭如上的意見。(注:摘編自《張震回憶錄》494頁)何以這樣猶豫再三?大戰待即,舉棋不定,乃兵家大忌。張震又說:我問為什麼這樣處理?回答是,上報告的這個同志“從來是敢負責的”。(注:《張震回憶錄》)笑話!難道身為前線司令員的張愛萍就是不負責的?
針對軍委12月11日電報,父親經再三斟酌,發了一份力陳自己意見同時又給軍委留有餘地的電報。12月16日,他和王德署名報告:
一、此戰仍以攻取一江山為宜。鑑於登陸部隊戰術訓練、三軍協同作戰訓練、各類艦艇準備和機場擴修最後期限於55年1月10日前完成,故可於1月中下旬進行作戰行動。
二、鑑於1月中下旬及2月天氣嚴寒,可考慮延至明春(3、4月份);或放棄一江。打此小島準備複雜長期,不如集中力量,力求於明年內打大仗。
三、(略)
從這份電報看,父親堅持“仍以攻取一江山為宜”,這是他的決心;“故可於1月中下旬進行作戰行動”,這是最後期限,因為這樣多的部隊不可能在敵人眼皮子底下按兵不動。“或放棄一江”,和“力求於明年內打大仗”,如果軍委再定不下來,那只有放棄了。既是對軍委“也可不必選擇一江山為目標”意圖的理解,也是他失望和無奈心態的反映。甚至是有情緒了。
蘇軍《戰役學》中最突出的一個觀點是:“戰役目的的堅決性”。我這個搞戰役的人,一開始對這句話並不以為然,目的有什麼堅決不堅決的?目的應該是明確,意志才談得到堅決,總以為是翻譯的緣由所致。其實,在決策集團的主觀意志中,在決心基本一致的前提下,總會有謹慎和冒險、猶豫和果敢之間微妙的差異。這時,就用得著蘇軍戰役學中的這句話了:“戰役目的的堅決是戰役組織的前提。”在戰爭生死的較量中,這種勢在必得、破釜沉舟的膽氣甚至是冒險往往成為最後勝利的關鍵。這或許也是一江山作戰留給我們軍事指揮員的一點小小的感悟吧。
大概都是從戰爭中走過來的,5天后,也就是12月21日,彭德懷報請毛澤東,以軍委名義覆電華東軍區:“關於發動攻擊一江山島登陸作戰時間問題,應積極準備,只要準備好了,確有把握就發起進攻。”
這回總可以算是塵埃落地了吧?
但時機過去了。在這種反覆的更改和變動中,時間像水似的在流淌著,新年的鐘聲把人們帶進了1955年1月。
嚴寒的大陳海域,是風高浪疾的季節,所有的漁船都休眠了,對岸的國民黨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因為在這個季節是不可能進行海上登陸作戰的,有誰會頂著日夜呼嘯的狂風、冒著六七級的湧浪去橫渡海峽呢?美軍顧問團分析,以共產黨海軍現有的艦艇噸位,和空軍的導航裝置,不可能在這樣冬季多風和陰雨季節,發起任何規模的渡海登陸作戰。第七艦隊駛離大陳海域,到菲律賓躲避寒冷去了。
當時我軍司令部沿用的是蘇軍的作戰術語和隊標。戰鬥發起的日期,用俄文字母“Д”表示,即“Д日”。也就是現在軍語說的,到底哪一天是“D日”?華東軍區前指的所有人都知道,老天爺留給他們尋找D日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父親說:“大家每天都在聽聶鳳智那個氣象站的彙報。”前指對空軍氣象站的專家們開出的條件是:尋找風力不大於5級,浪高不大於4級,能見度、雲量和雲高,均要適於炮兵、艦艇和航空兵執行戰鬥任務的天氣。要快,更要準!
但氣象站的回答是:浙東沿海的冬季,幾乎沒有符合上述條件的好天氣!
父親說:“幾乎沒有,不等於絕對沒有。再給我找!”許多重大的事情,成功與否,取決於自信;取決於在幾乎沒有中找到“有”。我相信,這種時刻,焦慮是必然的,但希望不能沒有。同世界戰爭史上所有指揮渡海登陸作戰的將軍們一樣,等待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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