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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行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名老者突然走到他們面前對他們微微施禮道,“各位貴客,我家主人想請你們到別苑小坐,各位可否賞臉?”
那老者面目和藹,於是讓天昊更為防備,那老者知他想法,坦然笑道,“請各位安心,我主人與錦親王乃舊識,此番是為助各位脫困的。”
天昊見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深恐這是個陷阱,就在猶豫不決時,突然身後一聲爽朗的笑聲響起,“天昊,別來無恙。”
“皇兄?!”
“大殿下?!”
天昊與若木口中所說到的那名男子步履輕健,大步流星地向他們走來。
陳穎見那男子星眉朗目,面容俊秀,肌膚比女子更白皙,頭戴鎏金髮冠,身著碧色長袍,遠觀便已覺得氣質不凡,近觀更是被他的獨特氣質折服。
“天昊還是這麼排斥陌生人哪,真是個彆扭的小傢伙。”馮夷笑著拍了拍天昊的肩膀,卻被天昊避開,他也不惱,轉而向陳穎道,“弟妹,許久不見了。”
陳穎微微頷首,也不搭腔,她的眼睛不時偷瞄著馮夷,心裡想著這便是洛妃心心念唸的馮夷呀,他的氣質很乾淨,與洛妃倒是很合襯的,可惜怎麼就錯過了呢?這麼想著,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卻在馮夷望向她的時候又低頭避過了。
既然知道是馮夷的邀請,天昊也就不便推卻,一行人前往他所在的西華城別苑落腳。
晚宴後,馮夷讓他的夫人帶著陳穎去外間走走,並派了專人守護,天昊擔心陳穎的安全,便也跟隨,反倒是若木似有心事,固執地說要留在別苑裡。
別苑中種滿了瀟湘竹,瀟湘竹又名斑竹,聽說是女子為男子日夜落淚,才將竹枝染出了淚痕來。
在這冬天的末尾,也只有斑竹仍於院中鬱秀生長。若木走到馮夷的門前,就聽馮夷說了一聲“進來”,似是早已猜到她會來一般,已經在屋裡等著她了。
若木深深地吸了口氣,推門進去,卻被這房間裡的佈置驚到說不出話。
馮夷請她坐下,若木從熟悉的木質長桌上取了杯茶,茶盞仍然是她熟悉的白釉瓷,茶仍帶著洛神香妃的芬芳,一旁的金蟾香爐中,燃的仍是龍涎香。
馮夷也不多話,撫著簫,吹了一曲《碧雲斜》,若木愣愣地聽著,連妝被眼淚化了都不自知,浪費了一杯好茶。
伴隨著馮夷一聲長長的嘆息,一曲終了,他撫著簫問道,“她還好嗎?”
不知該如何回答,若木搖了搖頭,猶豫了一會兒,卻又點了點頭。
許久,才從懷裡取了個錦袋遞給他,馮夷望著那錦袋,欲伸手,卻又害怕著,顫抖著手,不敢接過。
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他搖頭,表面上雖無波瀾,可內心,卻還鈍鈍地感覺到疼痛。有些人留下的病根,就似陰雨天的風溼,不知哪一刻便會毫無預兆地疼,疼過後,卻又若無其事。
若木默默地將錦袋放在了茶座上,那裡頭,是當年他離開時,洛妃託了若木還他的東西,這次出來她便想著或許能從西華城走一遭,誰知還真的遇上了,於是若木便將洛妃所託之物舀來給馮夷,她知道她的舊主人與洛妃之間總是要有個了斷的,放下了錦袋,若木施禮告辭,馮夷沒有挽留。
夜色,靜得像水,明晃晃的月光投身在門前的池塘,冬天的雪,化在臺階上,點滴如漏。
寒風隨門隙竄入室內,就連暖爐都抵擋不住寒意,明滅的燈火,對映得馮夷的表情變得陰晴不定。
錦袋仍是她最愛的花紋樣式,鴛鴦交頸,花開並蒂,本是那麼美好的寄願,卻扎得他心裡生疼。
同來何事不同歸?
他早已知道那錦袋中藏著的是什麼,卻讓他怎麼去碰觸?那是曾經他親手為她佩上的,自他母親處得來的祖傳古玉。
而今舊情拋卻已久,什麼抱負,什麼江山,什麼功業,他全都不在乎,可惜的是,他仍做不到對她毫不在乎。
記得那些年,他奉命駐守西華城,西華城外,蒼山暮雪,連綿不絕的山脈,只有北風朔朔。
每日,從雞鳴到日落,只有那塵土飛揚,北風呼嘯,吹得人耳鬢髮老。
那些年,漫長的軍旅生涯,唯一可以慰藉的,是她絕美的容顏。
就似一株絕色牡丹,傲然於廣袤的荒山中,乾澀的狂風磨不去她如水的秋瞳。
夜長孤寂的時候,只有她的琴伴著他的蕭。她本不該隨行,卻任性地求了父王,讓她在西華別宮暫住,一住經年,竟是幾個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