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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得眼不見心不煩了。
可現如今,這李朝霞肚子裡有了小兩個月的身孕,又是自己巴巴兒帶著穆霄啟送上門去的,等得過些日子那位再顯了懷,每日裡見到她那落到實處抬眼可見的小腹輕挺,自己有淚就得往心裡流。
什麼叫打掉了牙齒和血吞啊,歡顏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意。心內的恨與愛幾番交錯起起落落,那傷痛那憂愁眼瞧著就要呼之欲出。
歡顏緊咬牙關按捺著。大局,一定要顧全大局,冷靜,一定要冷靜,既已進了宮,一切都是無力改變,若是一味埋頭痛苦,苦的只是自己罷了。
片刻後面色如常抬臉吩咐綠俏道:“給我準備些禮物,我申時左右去看看李充儀,既知道了就得送點兒賀禮不是。”
“還是老規矩,能入口的一概不送,你看著準備就好了。”
綠俏驚訝著主子的平靜,卻無法開口相問,眼下若是問了,和揭主子的傷疤有何區別。於是躬身應了準備禮物去了。
歡顏起身出得大殿進了院裡,喊來小山子和小周子,讓他們進自己的睡房將琴和琴桌搬出來,琴凳也一起擺好。自己回了暖閣喊採芳服侍自己淨手。
扭身重新出得殿門,端坐在殿前圍廊下的琴凳上。採芳手捧了雙層鏤空雕花銀薰球,奉到一旁。
歡顏緩緩伸出雙手擺在眼前,仔細端詳著芊芊十指。這雙手有多久未曾摸過琴絃了?
將指套一一戴好後,輕挽衣袖露出嫩藕般玉腕,輕舒手指彈奏了起來,琴音從生澀疏離到逐漸流暢,用了整整兩柱香的工夫。
待彈到自己滿意時,歡顏和著琴聲吟唱起了那首點絳唇: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倚遍欄干,只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
採芳站在主子身後聽著,幾乎要流下淚來。她年歲小又未曾讀過書,既不懂男女之情,也不懂那詞句的含義,卻已感受到這琴音與歌聲中的淒涼哀愁。
歡顏仍在反覆彈唱,樂律似水歌聲如夢,胸中彷彿是裝了個江南的陰雨天,連綿雨絲紛亂無章又無止無歇的滴落,敲打著心底最柔軟最脆弱的那一片。
也不知彈了多久唱了又有多久,小指一勾,立時琴音雜亂。歡顏平靜下來輕呼了一口氣,只見得劉海幾綹碎髮被吹得翻飛起來,輕飄了幾下又柔順地覆回在她光潔的額頭。
指下連轉,琴音再起,已是變了鏗鏘的樂律,口中又和著高吟道: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永禧宮宮牆外。兩個年輕男子,一個靠在樹幹上低頭似是沉思,另一個手扶樹幹抬眼望天,也不知站了有多久。
“齊江,我好想帶著歡兒走啊。離開這裡,去江湖,回山裡,去哪兒都好。”
第2卷 宮門深似海 第五十四章 險越雷池
抬頭望天的男子終於開口說了句話。
靠在樹上的男子聞言頓時直了身子:“若是我還只稱你為師兄,我會說,甚好。”
說罷猛然跪下叩首:“皇上請三思,這事兒萬萬使不得。齊家也罷,歡兒也罷,誰都背不起這誤了江山的千古罵名。臣肯請皇上速速打消了這心思吧。”
皇上穆霄啟下朝後前去看望太后,進門兒沒一會兒就被叮囑了三五遍,於是在慈寧宮陪著太后用罷午膳,告退前往永安宮探望有了身孕的李充儀。
坐在殿裡喝了杯茶,和李充儀說了些好生休養的話,便推說還要處理朝政起身離開。臨走又覺得心下不忍,喊了紅豔囑咐她服侍朝霞小睡一會兒,得了紅豔應答方才離去。
齊江立等在永安宮門外看見皇上出來就走,連忙上前快步跟在了身後。二人各自埋頭不語,一前一後走在回養心殿的路上,忽聽得不遠處傳來琴聲。
這宮內的日子寂寞深遠,宮妃們彈琴唱歌倒也是個常見的消遣,二人也未曾用心留意。待走到永禧宮側牆外時,卻聽得越來越清晰的琴音從牆內傳來。
穆霄啟率先站下腳步默默傾聽,齊江就順勢靠在了身後的樹下。
“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倚遍欄干,只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穆霄啟輕聲重複著,頭抵樹幹不知多久才解得了這傷痛,抬眼欲問天,天也不應。
二人就這麼站著,聽著宮牆內那人反覆吟唱。
直到琴音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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