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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身險些撞上一個人。
壓抑住要衝口而出的尖叫,易小笙對著面前的人微微點頭:“北祭師兄。”
沈北祭看著他,也點點頭:“笑生師弟。”
從一開始從死人堆裡扒出這個孩子開始,似乎她有哪裡不一樣了。當日易家莊的慘狀還歷歷在目,全族二百三十五人,幾乎全部身首異處,大多是一刀斃命,隨後放火燒莊。不肯捨棄主人的家奴奮戰到最後的痕跡到處可見。到底是誰,對身為智饒國四大家族之一的易家竟下如此狠手?以易家家主和家奴的身手,居然滅門,不知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
那天自己遵師父之命去進行一項任務,完成之後路過易家,遠遠看見一片火海,幾乎燒透了半個天空。連附近居住的人家也無一倖免,血流成河,簡直就是一場屠殺。因為一時好奇,也想要給師傅稟報具體的情形,他憑著武藝進入了俱已盡毀的易家,並且在尚未燒盡的內庭聽到微弱的聲響,從死人堆裡找到了這個孩子——明顯是被保護性地壓在了下面。
當時昏迷不醒的孩子,在被自己誤以為是男孩之後,隨手丟進了自己的房間床上,結果半夜裡被尖叫吵醒,然後第二天起,這個孩子就不怎麼開口講話了。
然而最奇怪的是,只聽聞易家有個最小的小少爺,因為自己就先入為主把這個被護起來孩子當成了易笑生。可為何變成了個女孩?易家有三個女兒,但是都已在滅門事件中去世。屍體也在後來全部找到。那麼這個小女孩究竟是誰?還是本來小少爺就是小小姐?
稟報師傅,師傅則不置可否地應了聲,隨口道:“就叫她易小笙吧,不要向外人透露她的性別,做男孩打扮好了。”
將易家僅存的小少爺收留在宮裡,並且收為弟子,明示天下,不曉得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呢?
沈北祭心裡琢磨了半天,看見面前的男裝女孩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自己,再一看她身上手上都是草屑和泥巴,忍不住微笑,拉起她邊走邊說:“師傅叫你過去,快點洗乾淨隨我來。”
易小笙一聲不響地任他拉著往前走。從進入碧玉宮,她只跟沈北祭親近,後來調換的房間也在北祭房間隔壁。剛開始的幾天,都是沈北祭去房間裡叫她出來吃飯。而後,他發現這個孩子迅速學會了如何自己在宮裡行動,雖然不愛和人講話,但是能夠與人很好的相處,很快就不再需要他來專門照顧她。
沈北祭十四歲,因為個子高,顯得身材挺拔,頗有十五六歲的樣貌。他拉著易小笙往前走的時候,因為自己人高腿長,常常讓女孩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面小跑。聽著後面孩子的喘息,他忍不住回頭去看她,卻發現後面的人雖然臉色紅潤,微微流汗,眼神卻很淡定,簡直像是超出了六歲孩子的淡定。他一驚,再要看一遍,卻發現孩子已經嘟著嘴巴對他說:“北祭師兄,我走不動了。”說罷,就甩開他的手,坐在旁邊的迴廊上喘氣。
沈北祭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個小孩子。想起師傅還在等,他伸手挾在孩子的腰部,施展輕功,縱身飛了出去,卻沒看見孩子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
易小笙放鬆自己在沈北祭的懷裡,忍不住心裡輕嘆:裝個小孩子還真是要小心啊。
5妖孽師傅
上次見到段月塵是一個月前,因為當時還處於迷茫和震驚中,易小笙對他並沒有太深的印象,依稀記得是個非常美麗的人。
進入廳門之前,黑衣少年把孩子慢慢放下,隨後帶著她一同踏進門內。
迎面的臥榻上,年輕的男子懶洋洋地躺著,烏黑的髮絲順著床榻和被褥的方向幾乎傾斜到地上。臉色白皙,嘴唇卻極是紅潤,一雙狹長的眼睛半睜半閉,長長的睫毛微闔。月白色長衫稍顯凌亂地披在身上,露出白玉般的頸子。
一個男人長成這個樣子真是妖孽啊。
七歲的孩子以二十歲女子的審美眼光看著面前的男子。易小笙對美男一直沒有很強烈的感覺,很少會因為外貌的原因對人產生好惡,更不會像以前寢室的某些姐妹們一樣對校草們垂涎三尺,因此只是很認真地打量著面前的男子。
像是覺察到被打量的目光,原本半睡半醒的男子猛地睜開了雙眼,鷹一樣的目光射向面前的女孩,卻只看見低垂著眼簾的小臉。
“師傅,我把她帶來了。”黑衣少年向前稟報。
“恩。”烏髮男子緩緩坐起,隨手拿起案子上的一支玉簪。
易小笙心裡怦怦直跳,她只是直覺段月塵可能要醒來,所以下意識地低下了頭,險險躲過了那鷹一樣的目光。